权俞利抬起头来,看了看连忙被同伴用手肘戳着提醒的这名粉丝,旋即又是毫无异样地露出笑容。
“这个嘛……我自己也还不能确定。”……
事情的走向和李纯揆她们的猜测不太一样,任宋演并没有再把林允儿送去权俞利家,强行让两个人相处几天的意思。
只是既然少女已经下定决心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有些必要的个人信息,他认为也该提前告知一下。
“关于俞利在这个世界的职业,你之前应该也听说了吧?”
“嗯。”
客厅里,林允儿面对任宋演的询问,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孝渊姐跟我简单说过,游泳女王,还有广告女王。”
任宋演又说:“那你应该不太清楚俞利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现在这样吧?”
林允儿眼神充满好奇地瞧着他。
“俞利她最后一次参加比赛是两年前,在光州举行的世界游泳锦标赛。比赛的结果我不说你也知道,俞利她没能拿到冠军,因此当时网上出现了很多对她不利的言论。”
林允儿了然地说:“毕竟是我们自己的主场……”
“不单是因为这个。她拿过金牌,但都是国内的比赛。结果国内的冠军到了国际上却总是输给别人,这是不是说,我们就是低人一等?韩国人扭曲的自尊心往往就在这种时候体现出来。”
林允儿不由得蹙了蹙眉,似乎能够通过任宋演这简短的讲述,想象到两年前权俞利曾经遭受的舆论压力。
任宋演淡然地继续说:“另外,当时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这件事才是导致俞利她会沉寂了整整两年的直接原因。俞利的哥哥,两年前参与了性犯罪,最后被判了三年刑期。”
一瞬间,林允儿的眼睛睁大了许多,她惊疑不定地看了看任宋演,张开嘴后又闭上,仿佛明白有些话不必再问出口。
任宋演既然已经这么告诉她了,那么想必她也就不用去探究所谓事情的真实性。
思来想去,她最后只能迟疑地问:“俞利姐她是比赛当时知道的这件事吗?”
“事情是19年三月被媒体曝光,之后警方正式展开调查,年底才出判决。”任宋演回答她,“在世锦赛失利之前,网上倒也没有多少人把这件事和俞利挂钩,只是等她失败之后,所有负面的舆论就像是藏了很久的石头一样,砸到她身上。”
林允儿非常理解地抿嘴点头,久在娱乐圈活动的她自然很清楚那种被高高捧起又重重抛下的感觉。
“不过,被媒体曝光吗?而不是先被调查才知道?”她又发出疑问,“因为对方是俞利姐的哥哥?”
任宋演看了她一眼就解释说:“案件的主犯是艺人,所以整件事反而先被媒体收集到了证据。”
“艺人?”林允儿好像更迷糊了。
“听说是借了俞利的光,那群人有自己的圈子,知道那家伙是俞利的亲哥哥之后就让他融入了进去。”任宋演低下头说。
这下子,林允儿的嘴巴就张得更大了。
她怔了一会儿才用十分复杂的口气说:“所以……所以说俞利姐她才这么排斥进行娱乐圈的活动?她认为她也有责任?”
“指责和自责都是应该留给罪犯的东西,无辜者为什么要想那么多?放心吧,俞利她到了这个岁数,不至于还会钻这种牛角尖。”任宋演说到这里顿了顿,“不过,她确实是因此对于进入娱乐圈的事情越发不感兴趣。”
至此,林允儿才总算是通过任宋演的说明厘清了权俞利会突然间沉寂两年的大致经过和原因。
她皱眉想了片刻就扭头问任宋演:“那么,俞利姐她要怎么办才好?难道一辈子就这么不上不下的?”
“关于这个问题,你只能去问她本人。”任宋演摇头,“但我想……她应该还是想要回去的吧,那个始终让她收获遗憾的赛场。”
……
“唰”地一声拉开窗帘,回到家里的权俞利望了一眼落地窗外霓虹绚烂的都市,转身走回客厅里面。
她先站在灯光底下不紧不慢地做了几个热身动作,接着就郑重其事地一点头,仿佛完成了某项重要工作,全身总算松弛下来地坐到沙发上去。
拿起桌上的遥控器,直接跳到体育频道,电视台正在播放广告,她也浑不在意,低下头去旋开带回家的那个大号保温杯啜饮起来。
假如此时此刻还有另一个人在她家里的话,大概会先被这位广为人知的广告女王的居所装潢给吸引去全部的目光。
首先是整整占据了一层楼的宽阔空间,继而便是那家中随处可见,甚至可以说多到让人费解的玻璃窗。
过多的窗户在形成独特的风格之余也带来了更好的光线环境,以至于回到家后,她即便仅仅打开了客厅的一盏吊灯,整个客厅居然也没有显得多么昏暗。
电视机屏幕散发的屏光淡淡地映在权俞利的脸上与眼里,她一边喝着杯中的茶,一边看着电视广告,整个人似乎很专注,又似乎在走神地想些别的事情。
当视线越过她本人,投向她身后和四周,那些错落有致的家具、电器在黑暗中勾勒出了冷清的轮廓。
相较于宽敞到不像话的居住空间,权俞利家的装修利用率简直低到不像话,偌大一间客厅就只有三条沙发、一台挂壁电视以及一张玻璃桌几。
权俞利还记得当初她搬进这里时原本只打算买一张单人沙发,结果还是陪她一起去采购的李纯揆等人大声叫嚷着万一以后他们去她家聚会,一张沙发要怎么坐人,她家的客厅才变成现在这样座位多到富余的程度。
一想起李纯揆还有任宋演他们,刚把保温杯送到嘴前的权俞利就无声地勾起唇角。
今天晚上几个台的体育频道都没有什么看点,在慢悠悠地喝完一整杯金银茶后,权俞利就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等到几十分钟后,浴室的门一打开,些许温热的水蒸气也跟着窜了出来。
权俞利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同时走到床头拿起手机,信手拨出一通号码。
“嘟……嘟……”的等待音规律地传入耳中,正当她以为对方不会接起的时候,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道带着睡意的声音:“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