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庆隐不吃客套话,把惊堂木用力一拍,劈面大喝道:“呔!森罗王!我来问你:那东土南唐国宛陵郡华阳镇谭家庄人氏刘美娘,为何无子?”
“这……此事小王委实不知。欲知详情,还得请老崔取生死薄来查查,方可知晓。”森罗王战兢兢说过,既命崔判官取生死薄来。
崔判官自去片刻,取来一册生死薄,呈献给了森罗王。
森罗王双手捧着生死薄,低着头,鞠着腰,走至方庆隐身侧,打开生死薄,寻查了顷俄,即寻查到了刘美娘的名字。
待观看清楚,森罗王面色大变,口齿哆嗦起来:“方……方先生……请……请看……”
方庆隐伏低身子,聚精会神,朝那生死簿上看去。
只见那生死簿正面阳册上写道:刘美娘,女,东土南唐国宛陵郡华阳镇谭家庄人氏,无子,寡老无依,五十七岁孟春勾拿。
方庆隐不看便罢,一看直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
他一伸手,猛然揪住森罗王的胸襟,往怀里一拽,瞪眼大喝道:“为何写有此注!”
“这……这这……”森罗王吓得说不出话来,颤颤抖抖地将生死簿翻到背面阴册,指点给方庆隐观看,却都是些蝌蚪似的文字。
“这写的什么?快給我说出来!”方庆隐并不识那些蝌蚪文字,愈揪得紧。
“此乃……阴……阴文。”森罗王脖子被勒得铁紧,呼哧呼哧喘气道,“这刘美娘高祖乃是一个淫棍,仗着权财之势,诱奸了二十六名妇人,报应在他后代子女身上,历经四代,孽债还清,此案正结在她的头上,因此无子。”
“哇呀呀呀!”方庆隐气得暴叫如雷:“好你个报应啊!那投毒案,那圈地案,为何几百年不结?那又怎样个报应法?你这幽冥的鬼头如今又得个什么报应!”
方庆隐忍无可忍,猛一用力,就将森罗王推掼在案桌下。
他跳身离座,一伸足踏在森罗王的胸口,一伸手抓过清虚锏,扬在空中,暴喝道:“说!快说!你这鬼头又得一个什么报应?我如今奉紫霄宫老祖之命,前来幽冥办事,你若不说清楚,打死你也无妨!”
清虚锏高举在空中,煜煜生辉,耀眼夺目,端的非同凡响。
崔判官及众殿卒见状,早已唬得趴伏在地上,不敢动弹。
森罗王被摔得屁股裂开八块,浑身散了骨架也似,瑟瑟发抖不停。他早已料到方庆隐此去紫霄宫必得了大缘法,自然不敢轻易得罪,只得忍气吞声。
因此,森罗王仰躺在地上,连连拱手求饶:“小王知错了……请……请方先生饶命……请方先生饶命……”
“哼!饶你命也可以,但你必须听从我的吩咐!”方庆隐怒目圆睁,将清虚锏晃了一晃。
“方先生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王一一照办,一一照办就是。”
“好!现在那圈地案已经真相大白,你就将那些冤魂都打发去,必须投往好人家。那些案犯酌情发配,一定要接受恶报。”
“依得……依得……”
“另外着一个善良的前去投生刘美娘家。”
“依得……依得……全都依得。”森罗王点头不停,惟命是从。
方庆隐见森罗王都答应了,遂收了清虚锏,徐徐抬起脚放过了他。
森罗王自不敢慢待,立刻照办。
传令崔判官起手处理圈地案的众鬼魂,陆续发往醴忘台,喝孟婆汤,转世投生。其中法缺被选中,发赴投生南唐国宛陵郡华阳镇谭家庄刘美娘家。
方庆隐了却私愿,心情大畅,不禁得意道:“森罗王!实话告诉你:我如今已是紫霄宫门下,奉了紫霄宫老祖的法谕,来幽冥办事,你等都要好生执法。否则,取你等性命,只在翻掌之间!”
“是是是……小王谨听教诲。”森罗王诚惶诚恐,趴地磕头不止。
其实森罗王惧怕的不是方庆隐,而是紫霄宫,此时不过潜伏爪牙忍受而已,何况他所担心的两桩事,方庆隐竟只字未提,就更没必要惹祸上身,此时做个胆小怕事的阎王最好。
方庆隐自然不知,甚是春风快意,便又叫森罗王速派殿卒将关元解放出来。
过未多时,殿卒领关元来到五殿森罗殿下。
不待方庆隐说话,关元纳头便拜:“多谢先生相救,关元愿拜先生为师,终身侍奉左右。”
方庆隐大惊,连忙道:“不可不可……关元兄,速速请起。”
“上次先生不肯收关元为徒也罢,这次先生却非收不可了。”关元跪揖道。
“这话何意?”方庆隐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