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那微乎其微的出于“礼貌”的可能性,那就是他或者他生怕自己的生物痕迹会留在杯子上,以后警察能通过指纹或是唾液里的dna证实他的身份了。
“……不过,如果杯子真是‘客人’自己洗的……”
柳弈的目光从杯子上转移到自己带着薄膜手套的双手上,“那是不是意味着,‘客人’和‘凶手’大概率是同一个人?”
毕竟正常访客不会想到要抹除自己的生物学痕迹,而犯人甚至细心地连地上的脚印都尽可能地擦干净了,说明洗杯子和擦脚印一样,都是他或者她毁尸灭迹的其中一个环节。
“可这么一来,感觉就又有些说不通了。”
戚山雨说出了柳弈此时内心的困惑。
“凶手是‘客人’,同时还自带手套来杀人,杀完人后,又用刀子在死者的遗体上留下仿佛泄愤一样多到不合理的伤口……”
说到这里,他打住了话头。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迷惑不解。
通常来说,现场证据就算不能立刻锁定凶手的具体身份,也能从中拼凑出一个犯罪倾向,让人凭此推理出嫌疑人的人格侧写来。
可这个案件线索不少,单独来看都能有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偏偏将它们联系在一起,就总让人觉得这凶手的行为匪夷所思,矛盾得仿佛是个精神异常者,偏偏行动又冷静清晰得吓人,甚至还知道要小心地掩饰身份,就实在有些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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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将整间809室初步勘察过一遍之后,开始清理和采集现场指纹,还有固定和拓印留在脏兮兮的地板上的那些不太明显但十分有价值的脚印。
戚山雨和林郁清跟在法医们身后,帮着打打下手,顺便将他们现在已经知道的一些有关受害者的情况说给柳弈等人听。
“已经确定死者就是这间房子的租客郭若岚本人了。”
戚山雨说道:
“郭若岚搬进这个套间大约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了,租约半年一续,是直接跟中介签的合同,房东说他们一家这段时间一次也没来过,更没见过这个租客。”
“哦?”
柳弈偏头,朝戚山雨眨了眨眼,“这么说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租客在他的房子里吸毒咯?”
“嗯。”
戚山雨点头:“至少房东本人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
从房东大叔听说自己的老宅死了人后那极度震惊的反应来看,戚山雨感觉他应该不像说谎,很可能确实对此毫不知情。
“那郭若岚是做什么工作的?”
柳弈继续提问:
“毕竟吸毒的花销不小吧?她总得有个来钱的途径。”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
戚山雨摇了摇头,“刚才我们粗略问了问遗体的第一发现人,他回答说自己也不知道。”
中文的第三人称代词无法直接分辨性别,柳弈忍不住追问:“第一发现人是谁?男的还是女的?”
“是男的,是住在旁边的810室的邻居。”
戚山雨回答。
明桂街26号这栋老式的筒子楼一层有十二个单元,围绕中心的带着楼梯的正方形天井排列,每一条边三个套间,两大一小。
大的套间位于每边的两角处,室内面积约六十平方米,凑合着够住一家三口。
小的套间就夹在大套间中间,只有三十平米左右——就如郭若岚住的这一间一样。
而郭若岚隔壁的810室住了一对年轻的南漂情侣。
男方和女方是同公司不同部门的同事,公司跟明桂街只有一个地铁站的距离。
小情侣两人刚刚参加工作不久,经济情况并不宽裕,还想为了将来的生活多攒些钱,于是二人谈对象决定同居之后,就选择租下了这么一套又老又旧采光不好还没有电梯,除了租金便宜之外实在说不出别的优点的“老破小”暂住。
“那对小情侣搬进这套房子已经半年有余了,每天进进出出的,却只跟郭若岚碰过两次面而已。”
小林警官现在也是个收集情报的熟练工了,听戚山雨跟柳弈说起现场第一发现人的情况,积极主动地加入了话题:
“男方说,郭若岚很少出门,每天就躲在房子里,一日三餐叫外卖,而且外卖来了也从来不开门,直接在门口贴了张纸条让小哥把餐盒搁门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