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跟原计划出现了明显的差池,不过庄临庄老教授和他的孙子的案子最后还是被当做了入室抢劫,而包永兴也被认定为凶手,案子也没有被除了简一端之外的任何人记在心上。
那之后的整整十八年间,夏家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胆子和胃口也越来越大,从收购赃物到联系买家再到转运离境,产业链那叫一个完备,俨然已成了独占华南沿海古玩文物走私渠道的大商贩了。
只不过多行不义必自毙,夏父突然死于脑血管瘤破裂,夏家两兄弟猝然接过生意,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嚣张。
因为和中原一带几个盗墓团伙的联系过于密切,那些土夫子们翻车被捕的时候,夏家两兄弟之中的大哥夏日也没能逃过牵连,为了躲避法律追究,只能匆匆逃到国外去。
于是这么一来,华国的“生意”就全交到了年仅二十八岁的弟弟夏天手里。
夏天比他哥胆子还大,人也更狠。
或许是独揽大权后为了证明自己的手腕,夏天这两年买卖做得很是频繁。
只不过在s省和h省等几个省份联合抓捕了一批土夫子之后,夏天的“货源”不那么好搞了,于是只能陆续出手自己手里一批压箱底的“好货”。
结果就是在给这些“好货”找买家的时候,出了大岔子。
“夏天说,‘都是于弘业的错’。”
戚山雨将主犯夏天的原话复述给柳弈听。
只不过由于他省略掉了不雅的人身攻击问候语,加上语气学得不太行,表情又太严肃,眼神也太清正,实在无法让柳弈感受到嫌疑人当时那咬牙切齿恨不能啖人血肉的狠厉凶悍。
不过柳弈没在模仿技巧的问题上跟戚山雨抬杠,而是很捧场的接着问道:“因为他泄露了东西藏在车荣华家里,引来了两个‘家贼’的关系?”
“嗯,没错。”
戚山雨点了点头。
夏家人不管是买进还是卖出,都甚少与卖家或是买家直接接触,而是一般会委托于弘业、劳勇男这些懂得鉴宝且他们信得过的古董店老板来当这个中间人。
去年十一月,夏天准备通过于弘业联系美利坚的某个私人拍卖行,卖掉手里的几件古董。
为了方便买家“看货”,他将东西暂时放在了负责走私运输的车荣华车老板位于龙湖的别墅里。
然而这个消息被口风不紧的于弘业不小心透露给了店里的小工卫进。
卫进当时缺钱缺得紧,当即见财起意,又联系了同伙区云泽,两人决定一同入室行窃,偷盗藏在车荣华家里的“好货”,才惹出了后来的一系列变故。
“所以于弘业于老板真的是被杀的咯?”
柳弈最关心的当然是这个问题。
毕竟就像简一端会惦记包永兴的“自杀”现场惦记了十八年一样,柳弈也会因于弘业那古怪的“上吊”疑点重重而一直难以释怀。
虽然于弘业的自杀现场比起包永兴的来说要合理得多,可他一天无法想通煜琇阁二楼的灯是谁关的,他就一天不能说服自己于弘业的死没有任何问题,更别说于弘业还在自己的肚子里留了一颗包裹着他的秘密仓库地址的肠溶胶囊了。
可惜疑点虽有,但当时警方所能掌握的线索不足以将嫌疑锁定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也就没能顺利查清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猫腻了。
“没错。”
戚山雨点头。
“那个这里长了颗黑痦子的男人陆平钧,他是夏家人的‘清道夫’,专门负责收拾那些可能会惹出麻烦的人。”
小戚警官说着,抬手点了点自己的鼻翼,接着说道:
“11月27日那天晚上,就是陆平钧进了煜琇阁,逼着于弘业写下遗书,然后上吊自杀的。”
“所以关灯的人也是他咯?”
柳弈确定道:“而且于弘业也是因为被他监视着,才必须用在肠溶胶囊里留字条这么曲折的方式给警方传递消息咯?”
戚山雨再度颔首。
柳弈失笑,“也真亏得他遇到的是咱们!”
若非柳弈和戚山雨那日正在调查卫进的身份,通过快递的地址摸到煜琇阁,又成为了于弘业死亡现场的第一发现人的话,等到尸体高度腐败了才让邻居报警,不知“前情”的警察看着那逼真的自杀现场以及手写遗书,极大概率会当成是单纯的自杀,直接就请殡仪馆来把遗体接走,也就没有那颗胶囊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