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玉璜表面的雕工那是真的精美非常,线条纤细、纹理清晰,即便认不出是什么花纹什么含义,光看这细腻的刀法和灵动又不失对称美的花纹就知道,这艺术水平实在是没得挑的。
鉴于夏天是个专门从土夫子们手里收货再走私到国外的古董贩子,手下养了能鉴宝的行家,众人都不认为他会随身佩戴一块平平无奇的拙玉,是以大家总觉得,这定然是什么很有历史很有来头的古物,说不定还能是个国宝。
柳弈放下手里的血衣,小心翼翼地拎起玉璜的挂绳,将它提溜了起来,另一只手在下面虚虚地托着,以免不慎掉落给磕出个好歹来。
“走,我们到那边去。”
柳弈朝旁边一张空着的小一些的桌子抬了抬下巴。
戚山雨、林郁清和小蒋法医跟着他,缓缓地、缓缓地挪到了隔壁的空桌上。
“小蒋,你拿把手电筒给小戚。”
他又吩咐道。
小蒋法医自然不知道柳弈要干嘛,但病理科的法医们都习惯了先做后问,想也不想就从工具台上拿了一把长柄的小电筒,将它递给了戚山雨。
小戚警官上前一步,站到柳弈旁边,打量了电筒。
柳弈又吩咐道:“小蒋,关掉解剖室的顶灯。”
小蒋法医立刻照做。
偌大的解剖室顿时暗了下来,悬在大桌上方的无影灯成了唯一的照明,亮度刚好卡在了能让房间里的人看清周遭的情景,手电的光柱又能让物体投出清晰的影子的程度。
“这样应该就行了,来吧。”
柳弈对戚山雨笑了笑。
戚山雨抬起手电筒,将光柱落在了被柳弈小心地拎起来的那块玉璜上。
小桌上顿时浮现出了玉璜弯钩状的影子。
小蒋法医和林郁清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专心地看着两人手上的动作。
有了前天晚上在家里的“实验”经验,戚山雨将手电筒往高处移动,让玉璜的投影渐渐缩短,从长长的弯月状的c字型变成了只有一块硬币的长度。
只是此时它投影的长度差不多了,形状还与他们期待的结果有差异。
于是戚山雨左右调整了几次角度,终于在与正面成四十度夹角时,复刻出了一个两头稍粗中间偏细,有点像个变形的、没剥壳的花生的短c字型。
“哇哦!!”
看到这个十分有辨识度的形状,小蒋法医顿时明白了。
“是包珏外套肩膀上那图案,对吧!”
他雀跃地欢呼了起来、
“没错。”
柳弈示意他放上比例尺,然后拍照存证。
“看来不止是简老前辈死的时候,连车荣华和包珏那案子,也是他‘亲力亲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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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9日,星期天。
今天是农历大年初八,同时也是华国绝大部分上班族新年长假的最后一天。
而对于柳弈和戚山雨来说,今天才是他们这个新年真真正正的第一天的假期。
是的,折腾了他们半月有余的,横跨十八年的两桩重大刑事案件,终于在今天算是告一段落了。
不过大案告破后无事一身轻的柳弈和戚山雨今天并没有睡到日上三更才醒,更没有宅在家里懒洋洋地过上一个无所事事的休息日。
他们早早地就起了床,吃过早餐后,八点出门,开车前往位于城西开发区的西苑镇。
柳弈和戚山雨跟简一端的长子约好了在简老先生从前独居的别墅里见面。
九点整,柳弈和戚山雨按响了简老先生家的门铃。
门铃只响到第二下就打开了,身为律师的简小哥显然也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说了九点见面,他早早就在客厅等着了。
“你们来啦。”
简小哥将他们迎进屋子。
老父亲在年前出事,简小哥这些日子不止要治丧,还要关心警方那边的调查进度,心力交瘁外加伤心难过,跟柳弈第一次见他时相比,目测半月足足瘦了得有三斤。
不过现在案子终于查清,从主犯到从犯无一逃脱已然全数落网,简小哥的神情也跟每一个亲人沉冤得雪的遗属一样,带着显而易见的解脱与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