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龙后来有一段时间经常给于弘业于老板当保镖,甚至就混在他店里当起了店员,更是如鱼得水,逍遥得很。
只是他天生就是个惹祸生非的糟糕脾气,因为跟进店的客人一言不合动手把别人门牙打断了一只,不止赔了人家医药费,还就此留下了案底,于弘业也为此不肯再留他在店里干活儿,把他又还给了夏天。
于是焦龙一招打回原形,从此又变成了帮夏天夏老板跑腿儿的小跟班。
不过为了养一群关键时刻得用的亡命之徒,夏天对他们这些人还是挺好的,吃穿用度从来不短了他们的,平常的“零花钱”也给得大方。
只是焦龙自问挺有事业心的,不甘心一直就做个不起眼的小跟班。
他知道夏天手里一定有赚钱的大门路,也想很赚一笔下半辈子找个南方海岛躺平,于是当夏天忽然说要给他安排个重要任务时,焦龙答应得那叫一个迫不及待。
然而夏天交代给他去干的事,竟然是看着一个老人在他们面前被一辆货车撞死,然后向警方作伪证,说是他自己冲出马路来的。
“所以那天的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这是专案组里所有人最想知道的问题。
“是……是夏天哥……还有大钧和土蛋……”
焦龙结结巴巴地交代出了三个人的名字。
他怯怯地瞅了面前审讯桌对面的神情严肃的刑警们,又心虚地移开目光,嘴唇嗫嚅,“我……我其实也没看到开头的部分,只看到他们……他们压着那老头子到了、到了马路旁……”
根据焦龙所言,那日清晨,他和大群,也就是另一个证人贺利群按照夏天的吩咐等在那条僻静的马路边,顺便充当望风的哨探,若有闲杂人等经过,就立刻用手机给“做事”的三人通风报信。
西苑镇里人本就少,简一端本身也住得偏僻,加之时间确实又早,焦龙和贺利群守在路口放哨的时间里,果然没见一辆车或是一个路人打他们前面经过。
大约十分钟之后,焦龙便看到夏天等人戴着口罩和手套,压着不知为何竟然不挣扎了的瘦弱老人来到了马路牙子旁。
“我、我当时听夏天哥对大钧说……‘可以了,叫司机开车过来’……”
对于匪首的这句话,焦龙不知为何记得格外的牢,复述时脑中甚至能浮现说话的青年当时那个冷若寒霜的恐怖眼神。
“然、然后大钧就打了个电话……车……就来了……”
为了在交警调查现场时不因车辙不连续而露出破绽,所以夏天等人安排小货车司机停在了大约一公里外的一个路口处,等人带到了才一鼓作气开过来,以便于造出一个逼真的车祸现场。
果然,小货车很快就飞驰而至,夏天等人则挟持住简一端站在路边,瞅准了机会,等到车子已经开到不足十米时,猛然将老人推到了狭窄的马路上。
“那……那老头子摔倒了,跪地上了……”
说到关键处,焦龙紧张得直舔嘴唇,声音微微地发着抖:
“那车就这么直冲冲地朝他撞了过去,把人撞飞了好几米……然、然后……”
他连抽了几口气:
“然后那老头子就这么嗝屁了……”
焦龙说到这里,五官扭曲,眉毛眼睛挤成一团,表情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那附近明明没监控啊,你们是怎么知道他……他……”
像焦龙这般目无法纪的亡命之徒,自然不会因为眼睁睁看着一个老人被车撞死或者作伪证而产生任何一点儿负罪感。
他想不通的是,明明他接的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任务,却偏偏不知哪儿露出了马脚,让警察怀疑到了他们的身上,还要一审再审、死死抓住不放了。
毕竟焦龙自少年时代起就是不学无术混迹江湖的真.九漏鱼,他贫瘠的知识水平自然怎么也无法想象,法医居然能仅凭简一端身上的骨折痕迹就判断出他被车撞时的具体姿势,从而断定他们这些“人证”的证词半点不值采信的。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焦龙自知自己再嘴硬装傻也没用,就算他不招,剩下的司机,还有贺利群也大概率会坦白一切,而他这个不肯主动认罪的,会被重判不算,一个搞不好还容易变成替罪羊。
盗墓和伪证罪的量刑和杀人有天渊之别,焦龙觉得自己还远不至于对夏天忠心到替他背锅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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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焦龙交代情况时,贺利群也在另一间审讯室里依样画葫芦,将自己的过往和当日所见所闻抖搂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