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服用或是注射了阿托品类药物后的反应,如果有意仔细分辨,其实是很明显的。
然而大部分情况下,大家都会把颜面潮红这类比较显眼的表征当成那人只是觉得热了、紧张了或是着急了而已,并不会想到他是吃了药后才有的特殊表现。
不过现在既然有了怀疑,众人就能有针对性地寻找证据了。
那边会议继续,柳弈已经和戚山雨、林郁清以及另外几个警官一起提前离场,赶去夙成文的公司,第二次进行现场勘察和人员询问。
毕竟他们这次要调查的现场不仅止于文成文化娱乐有限公司所在的楼层,还要扩展到周边区域,再加上还得对许多可能在之前与鹿云有过接触的路人进行问话,趁着他们遗忘细节前取得可靠的证词,所以时间还是很紧迫的。
12月20日,星期二,晚上九点十五分。
三人直奔星河大厦。
戚山雨负责开车,柳弈坐在副驾驶席,林郁清则坐在后座,趁着这个机会,打开手机查看目前网上的舆论风向。
“哎哟,先前那份案情通告终于发出去了!”
林郁清一边看,一边给前座的两人repo进展。
市局有专门负责微博和网页等官媒营运的宣传口,平日里但凡需要以官方名义发布些什么,即便只是个参观活动、公益科普什么的,也要在成稿后经过好几次审核。
碰上这等全网瞩目的大事,案情通告更是要层层上报、一改再改,直到确定字字严谨、没有不妥之处后才能对外公布。
如此一来,现在林郁清看到的他们市局的案情通告已经是将近三小时前写的那份了,对调查的进展仍停留在“已立案”和“案情仍在进一步调查”上。
在吃瓜群众看来,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份语焉不详、什么信息都没有的公告,当然是很不满意的。
市局官博的评论因为开了精选画风倒是还好,其他官媒或是自媒体的转载下可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各种粉丝大战夹杂着不满和抨击汹涌澎湃,别说正面评价,连语气中立些的都找不出几条。
林郁清看得无奈又焦虑,同时也深刻理解了他们头儿沈遵此时的心理压力究竟得有多大了。
“所以你们头儿才会叫宣传和网警那边一起来开会吧?”
类似的事情他以前没少经历过,甚至还有被卷入骂战差点被人肉的糟糕经验,柳弈不用摸手机,光是用猜的就能想象现在网上是何等腥风血雨。
“不过话又说回来,到底是谁把那段监控传到网上的?”
柳弈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
“网警说那段视频的原始ip来自欧罗巴,不知道是用了代理,还是让本来就在国外的人代发的,要查出来源还需要花一点儿时间。”
戚山雨的车刚好在一个红灯前停下,于是抓住这四十八秒的空挡回答了恋人的问题。
“至于说视频,背景和周边环境都剪得很干净……不过,陈警官他们说,应该是翻拍的夙成文公司的电脑。”
柳弈:“哦?怎么看出来的?”
这时红灯转绿,戚山雨发动车子,通过了十字路口。
“是屏幕的反光啦!”
后座的林郁清回答道:
“发布者是直接用手机翻拍的电脑屏幕嘛,虽然把边框都截掉了,不过显示器本身还是会反光的……没能看出翻拍人到底是谁,不过从窗户的样式和墙壁上的马赛克图案来看,绝对是夙成文那家公司的!”
小林警官语气十分笃定:“其实只要再给陈警官他们一点时间,连是哪一台电脑都能查出来!”
“原来如此。”
柳弈点了点头,“看来,夙成文他公司里明显有内鬼啊。”
###
12月20日,星期二,晚上九点三十五分。
柳弈、戚山雨和林郁清重返星河大厦,很快联系到了他们的保安队队长,进入了大厦的监控中心。
“要看早上的监控是吗?没问题!”
保安队长早收到了要“配合调查”的指示,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只不过在坐下时还是没忍住八卦了一句:“你们能不能偷偷告诉我,真是夙成文毒死了鹿云吗?”
“现在还在调查中。”
林郁清那叫一个无奈,“要不然我们也不用来找你了啊!”
“哦哦、知道的!知道的!”
保安队长不知脑补了什么,一个劲儿地点头,表情十分兴奋。
好在他手上的操作也没有含糊,直接点开了后台文件夹,开始调阅早上七点半到八点那半小时的监控记录。
作为本市的地标性建筑,加上此地大公司很多,星河大厦的物业管理和安保措施怎么着也是比较靠谱的,光是监控就有上千个,范围覆盖整座大楼所在的广场,以及两座主楼和四座配楼的每一台电梯、每一条楼梯和每一层楼,几乎没有多少监控死角——即便有,也不是初来乍到的鹿云能够掌握的。
当然,因为监控摄像头实在太多了,即使仅需要查阅半小时的记录,要翻起来也是很够呛的。
好在保安队长在这里干了十年,不仅熟悉系统操作,而且对访客一般从哪里进哪里出都心里有数,大约花了二十分钟时间,就给警官们拼凑出了鹿云今日的行动路线。
七点三十五分,位于广场东南侧的摄像头拍到鹿云从出租车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