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夙成文办公室内间的监控记录,两人分坐在一张小茶几的左右两端,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期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唯一说得上是“交流”的,是在八点五十七分的时候,席茉莉按照夙成文的吩咐端了两杯手磨意式咖啡进来,鹿云尝了一口后似乎表示太苦了,夙成文便纡尊降贵,亲自替他端来一个糖罐,还替他加了两勺砂糖。
而在喝下了这杯咖啡之后,监控画面里鹿云状态明显就不太对了。
他好几次用手捂肚子,又做出抬手按压胸口的动作。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也就是九点十三分左右,鹿云突然弯腰呕吐,吐着吐着就从沙发滑到了地上,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
夙成文办公室内间的监控装在了沙发区的斜对面的天花板角落,视野能完美覆盖整个办公室,分辨率也相当之高。
柳弈和戚山雨等人可以清楚地看到鹿云“毒发”时的状态。
他面容扭曲,表情十分痛苦,双眼睁到最圆,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唾沫混合着呕吐物一股一股地从他口腔里淋漓滴落,洒在了沙发和昂贵的地毯上,也沾湿了他胸口和腹部的衣物。
与此同时,鹿云的手脚也出现了明显的痉挛,看起来像是癫痫发作了一样,脊柱反弓,关节强直,抽得一波比一波激烈。
看到鹿云这副样子,夙成文似乎吓坏了。
他凑到鹿云身边试图做点儿什么,又被他味道古怪的呕吐物和抽搐不止的模样唬得不敢上前,无措了几秒后扭头冲出房间,叫来了在外头等候的席茉莉。
席茉莉看到鹿云的情况也害怕得不行,匆匆到回自己的桌子那儿,打电话通知了120来救人。
120调度中心调来了最近一间三甲医院的救护车。
然而星河大厦所在的地段是热闹的cbd区,上下班高峰期车流必定堵出三四五个路口,即便当时已错峰,救护车在密集的车流里依然移动缓慢,再加上进入大厦等电梯的时间,医务人员过了足有二十分钟才终于赶到了现场。
而在救护车赶来的这二十分钟里,夙成文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个不停,同时如一只暴怒的狮子一样逮谁咬谁,把出现在视野范围里的每一个能骂的人都臭骂了一通。
可饶是如此,他与鹿云也保持了足有十米的距离,就这么远远地看着昔年的好友从剧烈抽搐到动弹不得,躺在自己呕出的秽物里逐渐丧失了意识,全程没有半点儿试图施救的意思。
更离谱的是,他不仅自己不救,还不让其他人上前帮忙。
……
九点三十五分,救护人员到达。
两个医生匆匆上前查看了蜷缩在地的鹿云的情况,确定鹿云心跳呼吸全无后,两人在监控的记录下开始了标准的cpr流程,可惜回天乏术,二十分钟之后便宣布抢救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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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监控记录后,柳弈等人久久无语。
“啊这……”
沉默半晌,江晓原才用力咽了口唾沫,干涩地评价道:
“之前听说夙成文和云深不知处的关系很差,还以为就是亲友翻脸的那种程度……现在看来,夙成文是真心希望鹿云赶紧死啊……”
林郁青也使劲儿点头表示同意:
“他真就在那儿看了二十分钟!就算是不认识的路人也不能这样吧!”
柳弈却在这个时候给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意见:“不过就结果来看,夙成文躲得远远的,全程没碰过鹿云反而是件好事。”
江晓原和林郁青一同扭头震惊地瞪着柳弈,显然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冯铃倒是立刻就明白了。
“因为这样就不会产生交叉污染了。”
她解释道。
江晓原和林郁青恍然大悟。
现在他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确定毒药是属于谁的,又是怎么让鹿云中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