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拿走纪秀慧的手机?”
警官询问坐在桌子对面的段晨段副院长。
段晨心虚地左右四顾,似乎很不愿意回答。
然而这是一个他绝对无法回避的问题。
“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跟阿慧在一起……”
最终,段晨还是给出了一个听着比较诚实的答案。
段晨在收拾过现场后顺便带走了纪秀慧放在手提包里的手机。
因为两人是亲密的恋人关系,所以段晨知道纪秀慧的开机手势,轻轻松松地解锁了她的屏保。
然后他用纪秀慧的微信号给班长发了请假条,假装自己接下来的时间要到外地面试。
纪秀慧是个心气很高的女孩儿,自定义的人设是一个长相漂亮、有人宠爱,前程可期,以后不是找到一个顶好的工作成为女强人,就是嫁入豪门当个阔太太的人设。
强烈的自尊心之下,她竭力模仿都市丽人的衣着打扮、言行举止,除了在申请奖学金的时候,最不高兴别人提起她家境贫寒的事,也极少与老家那些她不大看得上眼的亲戚联系,哪怕是亲生父母,一个月也不见得会打上一通电话。
加之纪秀慧在学校没有关系特别好的同学,与室友也不亲近,段晨认为,只要用纪秀慧的名义请事假,那么起码十天半个月不会有人怀疑纪秀慧已经“失踪”的事实。
虽然段晨从事的是跟法医学没有半毛钱关系的文艺艺术专业,但现在的人谁没看过几部刑侦题材的影视作品,对相关知识多少有个模糊的概念。
是以段晨知道,尸体越晚被发现,对他就会越有利。
因为证据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逐渐湮灭,等两具尸骨都烂得面目全非的时候,他或许就能脱罪了。
而且段晨原本还打算好好利用尸体被发现前的时间,将能证明两人关系的种种痕迹清理干净——第一步当然是毁了纪秀慧的手机。
“我有个好友先前和别人打官司,从他那儿我知道警察破案一定会调查被告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账号……”
在警方的逼问下,段晨交代了自己试图掩盖证据的思路。
因家有悍妻,段晨生怕妻子让他大舅子查他通话记录,平常与纪秀慧联系用的都是微信小号,不管是信息还是语音,从来都是发完就删除记录,就算手机旁落,也没有人能从他的微信里找出谁是他的小情儿。
但问题是段副院长自己谨慎,却无法用同样的标准要求纪秀慧。
因此他拿到纪秀慧的手机后,先给她的班长请了假,然后清理了女孩的微信记录,最后甚至还用锤子将手机敲成了一块废铁,手段那叫一个“永绝后患”。
“……我当时就想,就算警察后来想恢复微信的对话记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保不准企鹅的服务器也没保存呢!”
这就是段晨从他好友的官司里学到的知识——一旦终端里的聊天记录被删除掉,警方无法通过技术从终端里恢复的时候,只能拿着协查文件去找企鹅公司,但企鹅公司的服务器也是有容量限制的,一段时间之前的记录很可能就已经被清理掉,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以为只要拿走她的手机……你们就查不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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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30日,星期三。
下午两点二十五分。
柳弈来到市局,直接坐电梯上了专案组所在的楼层。
沈遵正在应付“上面”关于案情调查的问询,暂时腾不出空来,柳弈也不去打搅他,而是熟门熟路地找到正在办公室里忙碌的戚山雨。
“小戚,你们要的嫌疑人兼被害人的身份在这里了。”
柳弈将几张装订好的a4纸搁到了戚山雨面前。
他说话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如此劲爆的消息一出,有一个算一个,办公室所有人全都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那灰衣服的死者名叫卫进,很年轻,才二十四岁。”
柳弈指了指照片上的男青年,“他祖籍陇原,这两年应该在鑫海务工,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人在哪里、在做什么这些细节就需要你们自己查了。”
昨天晚上他们在花园街别墅小区山坡的小树林里发现了一颗被踩坏的芭乐,上面就有这个卫进的右手拇指指纹,再加上果肉牙印上的唾液斑与灰t恤男死者的dna吻合,不难得出那与纪秀慧同样死在旧校舍里的灰t恤男就是卫进的结论。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我们希望你们能找到他的直系亲属,这样我们就能用他直系亲属的dna和尸体的dna进行对比了。”
卫进没有案底,未曾在法医和警方的数据库里留下dna信息,只需要毁掉他的面部和指纹,在没有可供对照的dna的情况下,确实很难确定对方的身份。
“交给我们吧!”
立刻就有警官拿了卫进的资料坐到电脑前,熟练地在户籍资料库里找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