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山雨也在旁边点了点头。
戚蓁蓁歪了歪脑袋,“那忙完了吗?”
“差不多吧。”
柳弈苦笑了一下,转头瞅了瞅戚山雨,然后又补充道:“我们法医这边的活儿是差不多了,只要你哥他们那边没有新线索的话……”
这话听着就很有深意,戚蓁蓁深深地看了她家哥嫂一眼,到底没有追问,只是笑着拍胸脯保证:“放心,我在大学里好得很,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你俩尽管忙你们的,不用担心我!”
说完,又朝两人比了个大拇指,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关门午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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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戚蓁蓁进了房间,柳弈和戚山雨转头对视,目光中都透出了一点儿好笑的无奈。
“唉,这案子,真是……”
柳弈叹了一口气,“时间跨度太久了……”
“是啊……”
戚山雨也发出了一声轻叹。
或许人们都有一种错觉,只要罪犯落网,案子就算尘埃落定,直接就能进入检方起诉,法官定罪量刑的阶段了。
然而事实上完全不是这样的。
当詹慕闲吞下大量的地高辛和倍他乐克的时候,那个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明显是下定了决心要自我了结的。
然而他没能死成。
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后,詹慕闲不知怎么忽然就“想通”了。
他“想通”的不是如何认罪忏悔、供述犯罪事实,而是既然死不了,那好死不如赖活,他就偏偏不想死了。
当然,以目前警方掌握的证据,二十多年前的三桩案子姑且不论,至少王乐娟和杜鹃两姨甥的命案,他是凶手的事实已铁板钉钉,人证物证俱在,且不仅是“有”,还非常“全”,在完整的证据链下,就算他死鸭子嘴硬宁死不招,判他挨颗花生米是绝对没问题的。
因此,在面对警方列在他面前的一桩桩证据时,詹慕闲的反应非常配合,几乎是有问必答,不仅交代了谋杀王乐娟和杜鹃的犯罪经过,还附带了大段大段的心路历程——如何痛苦、如何无助、如何挣扎,又如何坠入犯罪的深渊——总而言之,就是要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在社会重压下苦苦压抑自我,在饱受精神折磨后最终酿成大错的苦情中年男人。
不过市局的刑警们当然不吃他卖惨的那一套。
他们想知道的只有詹慕闲是如何杀死王乐娟和程娟娟两人的。
根据詹慕闲的交代,在认识了王乐娟后,他发现对方就是当年和自己的哥哥谈过恋爱的笔友,进而萌生了复仇和爱慕混杂的复杂感情,遂主动与对方深入接触,并策划如何报复。
就像柳弈和戚山雨曾经推测过的那样,詹慕闲诱哄王乐娟下载了一个“小众”又“时髦”的交友app,好避免在一些常用的软件上留下两人频繁交集的信息,并在交往中逐渐赢得了王乐娟的好感,成为了她的暧昧对象。
案发当日,詹慕闲早早就在王乐娟所住的单元楼外盯梢。
保姆刚刚出门买菜,詹慕闲就带着加了大量倍他乐克和地高辛的“保健品”登门了。
王乐娟给他开了门,并在他的哄骗下,毫不设防地就喝下了那瓶加了料的保健品。
半小时后,药效上来,王乐娟捂住胸口,难受地脸色发白,詹慕闲假意把她搀扶到床上并替她“叫”了救护车,实际上却是冷眼旁观王乐娟愈来愈痛苦,没挣扎几下就咽气了。
确定王乐娟确实死了以后,詹慕闲收拾干净自己来过的痕迹,并用他做的强磁仪破坏了王乐娟的手机,却没注意到就在旁边的电子闹钟也一起遭了殃。
他是个兽医,对各种药物都有一定的了解,而且还特地为此做了大量的研究,因而笃定王乐娟的死状像极了心源性猝死,120的出诊医生在听说对方近期有严重的心梗和心脏手术病史后,一定不会怀疑死因有可疑。
只要医生如此判断,杜鹃和保姆也大概率不会质疑,只要死亡证明下来,遗体拉到殡仪馆一火化,那么她体内那些过量的药物就无迹可寻,永远也没人能证实她是被谋杀的了。
至于杜鹃,詹慕闲给出的杀人理由是,姑娘和她的姨妈长得很像,不管是名字还是性格,都完全符合他哥当年迷恋的清纯小白花的形象,于是他便产生了扩大复仇的欲望,将罪恶之手伸向了完全无辜的女孩。
杜鹃先前就见过詹慕闲,知道对方是姨妈最近新认识的好友。所以当詹慕闲以“想要出席王乐娟的遗体告别式”为理由与她取得联系时,姑娘根本没有一点儿警惕心,很轻易地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