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腕子上有很不显眼的擦伤。”
他说着,取来放大镜,仔细地观察死者手腕:“像是柔软的织物反复摩擦后形成的皮损。”
这种情况在现实中并不少见,比如长时间骑车骑马以后大腿内侧会红肿疼痛,又或者男性长跑运动员如果没做好保护,很可能磨破咪咪胸口晕开两朵血花一样。
即便是柔软的棉织物,反复摩擦也是可以伤人的。
而杜鹃手腕上的擦伤,就跟这种情况很像。
皮损的边界不明显,呈浅红褐色,特别是冷冻后再解冻不可避免的外观改变,除了颜色稍稍深一些之外,看起来和周遭的皮肤几乎没有区别,如果不是柳弈看得仔细,很可能就真要错过了。
“可这是什么东西弄的?”
江晓原好奇:“就算是手表或者衣袖,也应该是一个比较规则的环状伤吧?”
沈青竹也想不通,于是盯着柳弈,想从上级那儿求到一个回答。
柳弈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绕着解剖台走了一圈,再度观察杜鹃的遗体。
“不止她的右腕……”
柳弈这时已绕到了死者的脚侧,指了指杜鹃的脚踝,“或深或浅,他的左手和双脚踝处也有类似的皮损。”
“嘶!!”
江晓原和沈青竹一同倒抽了一口凉气。
二人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几乎是一同叫了起来:
“这么说,她被人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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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单纯的捆绑。”
柳弈指示江晓原拍照,留下这些重要的证据,“如果是用绳子、电线捆扎带之类的东西直接绑的话,会在皮肤上留下很明显且很具特征性的伤痕,就算不用法医和警察出马,普通人一看就会发现有猫腻。”
沈青竹想了想:“您刚才说像是布料磨出来的,会不会是用毛巾或者手帕绑的?”
江晓原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就算是毛巾和手帕那也该勒出一个圈吧?”
“是啊……”
柳弈点了点头,“伤痕太浅了,八成是比毛巾、手帕更柔软的布料摩擦出来的……”
身为女性的沈青竹立刻敏感的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是丝绸?”
她说着蹙起了眉:“……用丝绸绑人,这是什么恶趣味啊……该不会是‘那种’……嗯,‘那种’变态吧?”
虽然小沈法医说得含糊,但意思并不难猜。
柳弈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好说。”
毕竟质地细腻柔软的布料仔细找找还是不少的,在没有进一步的线索之前,柳弈也无法确定。
“不过,我想那人应该是在杜鹃的手脚上先缠上一整圈的软布,再在外面用粗绳一类的东西绑起来的。”
他指了指死者的右腕,“证据就是那两条‘v’字型的擦伤。”
江晓原和沈青竹互相对视,又一同作蹙眉沉思状。
“哦,我懂了!”
江晓原率先想出了答案,连忙大声说道:“应该是她在挣扎时捆手的东西被她挣歪了,才擦伤了她没被布料包裹的地方,对吧!”
柳弈笑着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沈青竹抿了抿唇,总感觉自己好像抢答输给了江晓原,隐隐有些不忿。
她想了想,又提出了另一个猜测:“柳主任,您说凶手将她绑起来,是不是为了灌酒?”
柳弈转向沈青竹,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目前看来,这个可能性并不小。”
朱箐箐说过杜鹃是一个很讨厌酒精的姑娘,绝对不会主动喝酒,而她的手腕脚腕上又隐隐有被束缚的皮损,这么说来,犯人很可能就是为了给她灌酒,才将她绑起来的。
“能灌到血液酒精浓度168.8mg/100ml,那得是灌了多少酒啊!”
江晓原咂舌,“这么硬灌的话,得灌得到处都是了吧?”
“是啊。”
柳弈将目光落到杜鹃的咽喉处,“捆着手脚硬灌,受害人一定会被酒液呛到,酒会跑进呼吸道里。”
江晓原面露喜色,眉毛往上一挑就想欢呼,但下一秒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耷拉了眉眼,“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了,又是在水里溺死的,还能查出呼吸道里有没有酒液残留吗?”
毕竟酒精是非常容易经过粘膜吸收的,再加上只要不是干性溺毙,溺水者的呼吸道里会有大量的溺液残留,相当于把气管支气管连同肺部给盥洗了一遍,很可能会洗掉原本能留下来的证据。
“不管怎么样,试试吧。”
柳弈朝江晓原笑了笑,“总得给‘车展’找点活儿,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