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能在反抗时咬了歹徒。”
在警方询问21号女死者嘴里属于男性b的dna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柳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强奸案里,有一定比例的受害人会在情急之下动嘴咬伤施暴者,所以在采集血迹和dna的时候,口腔里的证据也是法医们必须关注的重点。
只是21号女死者身患出血热,牙龈肿胀,牙根渗血,柳弈再怎么厉害,也无法凭借肉眼将她咬伤凶徒的血迹与她自身的出血分开。
但只要采了样本,再跑个电泳,属于不同人的dna就会条分缕析,向法医们展露隐藏在微观世界里的秘密。
###
7月23日,星期六。
早上九点,柳弈带着蒋法医,外加一个负责给他拍照和记录的江晓原进了解剖室。
经过数天的努力,三十一具遗体的尸检已趋近尾声。
今天柳弈和韩江两人作为主检法医,分别带组各上一台解剖,给最后两名死者进行尸检。
最后留给他们的,是尸检难度最高的两具——驾驶舱门内门外那烧成了两截干柴的焦尸。
柳弈他们负责的,是在驾驶舱内烧焦的那具。
这不是小江同学第一次看到焦尸,甚至比这烧得更严重的煅烧骨他都见识过了。
只是看到尸体因为全身肌肉碳化脱水而呈现出一种痉挛的状态,虾子一样蜷在解剖台上,掰都不能掰的样子,他还是深深感觉到了干法医这一行真心太不容易了。
“开始吧。”
柳弈朝两人点了点头。
火烧可以掩盖很多罪证,是凶徒最喜欢用以毁尸灭迹的方式没有之一。
但与犯罪对抗的法医,却每每能凭过硬的职业素养,从中寻获凶徒处心积虑想要隐藏的重要证据。
“这人是21号女死者肚子里胎儿的父亲对吧?”
小蒋法医一边协助柳弈尽量将焦尸摆成个方便动刀的姿势,一边说道:“这是不是说明他跟21号死者是夫妻?”
早在确定了21号女死者生前已怀孕之后,法医们就将胎儿的dna与全船所有遗体的采样对比过一轮了。果然在其中找到了小孩的父亲,正是这具编号为20的焦尸。
江晓原闻言,忍不住抬了个小杠:“结没结婚说不好,搞不好只是情侣呢?”
“就你贫!”
小蒋法医只比江晓原大三岁,两人平常就玩得很好,贫嘴就约等于是在减压兼调节气氛了。
“不,更准确的应该这么说。”
没想到平常不怎么参与斗嘴抬杠话题的柳弈却在这时候开口了,“20号和21号,至少来自同一个地方。”
江晓原和小蒋法医同时愣住了。
随即二人都意识到了这句话到底意味了什么。
但凡是传染病,总要有个来龙去脉,21号女死者为什么会患病,又是在哪儿被感染的,身为她腹中胎儿的父亲、且同船而来的20号很可能会给他们提供重要的线索。
想通了这点后,江晓原和蒋法医的神色顿时都严肃了。
两人不再贫嘴,而是认真地协助柳弈进行解剖工作。
焦尸的肌肉会因为失水碳化而严重蜷曲萎缩,不仅重量比普通的遗体要来得轻许多,而且看起来总是格外的“矮小”,甚至有被误认为是未成年儿童的情况。
但测量了20号死者的长骨长度之后,柳弈他们知道,这是一个成年男子,身高应该在一百七十到一百七十二公分之间。
他身上有许多纵横交错的裂伤,大部分是肌肉在高温焦化时自然爆裂的。
遇到这种情况,没有经验的法医很容易会感到迷惑,分不清到底是死者生前所受的砍切创,还是当真是被烧裂的。
“这里,看到了吗?”
柳弈用镊子尖端扒拉开烧得黄褐红黑交错要多恶心有多恶心的软组织,指了指20号死者左侧第六肋的一条两厘米的骨折痕迹,方便江晓原拍照。
“非常干脆利落的骨裂,前窄后宽,呈三角锥状,不是烧出来的,是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