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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
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瞿阿姨……她知道‘真相’了吗?”
对瞿思嘉来说,这个案子的真相过于残酷,戚蓁蓁设身处地想象了一下,着实替瞿思嘉感到难过。
戚山雨叹了一口气,“她是被害者的遗属,有权知道真相。”
瞿从光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一样东西,就是从海里捞出来的半块下颌骨。
柳弈能凭这残缺不全的半块下颌骨确定死者的身份,却无法知道当年的瞿从光是不是当真死于颅脑损伤了。
但无论如何,瞿从光早在二十五年前就已不在人世的事实无法改变,警方也必须把这个结果告诉苦等了哥哥许多年的瞿思嘉。
得知真相后,瞿思嘉痛哭了一场。
两天后,她的情绪稍稍平复,给戚山雨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她恳切地表示了自己的谢意。
虽然哥哥的死亡对一直心存渺茫希望的她而言是巨大的打击,但同时也是一种解脱。
多年的谜团终于迎来了终结,瞿思嘉在哭过后,总算可以放下心结,不再受困于往昔了。
“谢谢你们替我哥讨回了公道。”
电话里,瞿思嘉如此说道。
一直以来,瞿思嘉都坚信她的哥哥是无辜的,可惜她没有任何办法证明这点,也无法让其他人相信她。
现在瞿从光沉冤得雪,杀害他、诬陷他,还企图嫁祸他的人也最终会得到法律的严惩。
虽然正义迟到了二十五年,但终归没有缺席。
除此之外,瞿思嘉还告诉戚山雨,她在找和哥哥的旧照片时,翻到了另一张合照。
在那个照相机都算稀罕物的年代,家境贫寒的瞿家兄妹照片其实少得可怜。
除了必不可少的证件照之外,瞿思嘉一共就找到三张他哥的旧照片,一张是已经糊到看不清人脸的中学毕业照,第二张就是她曾经翻拍后发给林郁清的她和哥哥站在卫校门前的合照。
而最后一张,则是瞿从光和赵远航的双人照。
那张照片明显是用定时功能拍的,取景略有些歪斜,更接近现在手机自拍的生活照的效果。
照片里,两个青年勾肩搭背,姿态亲密地靠在一张旧书桌旁,笑容灿烂到只能用“傻气”来形容。
可那确确实实的快乐,却仿佛如有实质,从那泛黄发灰的画面中流溢而出,看得瞿思嘉眼眶酸涩,不知怎么的就掉了眼泪。
“啊……”
听戚山雨说到这里,戚蓁蓁发出一声低呼。
她看看柳弈,又转向自家哥哥,不确定地问:“那两人,是不是……?”
“不知道。”
戚山雨摇了摇头,“毕竟现在……已经没法求证了。”
在得知真相以后,不仅瞿思嘉,连专案组的警官们也一直在琢磨,赵远航为什么能替那两兄妹做到如此地步。
论关系,赵远航和瞿家兄妹只是发小和老乡,就算交情再好,也不至于两肋插刀到能为了给他们筹钱治病卖掉一个肾的程度。
瞿思嘉那时只是个刚刚考上中专的十四岁小姑娘,什么都还不太明白,不过凭着女性特有的敏锐,以及这些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阅历,她可以肯定,当年赵远航只把他当成邻家妹妹,并未对她存有任何男女之情。
但若说赵远航和瞿从光之间有点儿什么……时隔多年,当事人双双离世,线索随时间湮灭,仅留下一张褪色的合照——连最亲近的遗属也无法肯定的事,外人也就更无从揣测了。
戚蓁蓁垂下视线,轻轻地点了点头。
女孩儿心思纤细敏感,偏偏这桩案子又处处戳她心窝子,听得她心情沉重,连最喜欢的香草冰激凌放进嘴里都跟蜡片似的,什么滋味都尝不出来了。
好在接下来她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上周医生查房时,发现钟允儿有了微弱的疼痛反应,说明她的脑部功能正在缓缓恢复,接下来她会被送到专门的康复疗养院去,交由专业的护理人员照顾——或许一段时间后还能醒来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