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3日,星期五,早上八点三十分。
一大早,柳弈就收到通知,让他到市局去开会。
因为通知得匆忙,他也没来得及问问自家小戚警官案情是不是有什么进展,匆匆地就去了。
柳弈走进会议室,飞快地扫了一眼,看到沈遵沈大队长和专案组全体成员都到了,只除了人还在滇越的戚山雨和林郁清。
不过沈遵旁边支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向着众人,视频窗口打开,显然是做好了准备要和什么人远程连线的。
“很好,人齐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沈遵招呼柳弈坐下,鼠标一敲,点击了“开始”的按钮。
屏幕里出现了戚山雨和林郁清的样子,二人借用了孖海村派出所的一个空房间,正勉强使用那边不太好的wifi来跟他们开视频会议。
沈遵一向是有活干活有事说事的性格,他亲自主持的会议开场白绝对不超过三句。
果然,和与会人员简短说明过戚山雨和林郁清为什么要前往滇越市之后,沈遵就直接转向屏幕里的两位爱将,“好了,小戚、小林,说说你们那边的情况吧。”
作为一个资历尚菜但业务愈渐熟练的新人刑警,林郁清有心锻炼自己,最近一段时间都很自觉地主动负责汇报情况。
他先说了他们在孖海村卫生所找到的那份明显有问题的分娩病历,又从退休医生徐明和助产士冉拉阿紫那儿得到证词,并凭此找到了汤俊明的真正生母吴小雨,最后从她口中打听到了汤俊明生父的身份——一个名叫莫平的男人。
“莫平是y省芦西县彝族人。”
因派出所的wifi实在不太稳定,视频一度卡成了ppt,林郁清不得不在中途暂停了汇报,将wifi切换成自己的手机流量,才得以继续。
“二十四年前,有人到警局报案,说自己遭到这个名叫莫平的人的非法囚禁。”
一边说,林郁清一边熟练地操作手机,将他们查到的资料打包发到了工作群里。
柳弈一边听,一边点开群组查阅文件。
报案人名叫岳东,是来滇越务工的农民。
二十四年前岳东三十四岁,和同村另一个年轻后生一起在长途汽车站碰到了莫平。
莫平主动跟他们搭讪,一番攀关系拉感情后,便说有一份好工作可以介绍给他们,然后将两人带到了乡间一处自建房中,让他们安心在那儿“等通知”。
一开始,两人被好吃好喝地招待着,顿顿有肉,米面管饱,除了偶尔会被要求抽几管血,以及每天都被锁在房子里之外,简直就是像养猪一样惬意。
岳东和他老乡虽然是乡下人,也知道世间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么个道理,每次莫平来给他们送吃喝的时候,两人都忍不住打听到底要他们干什么、什么时候开工。
莫平回答他们,自己是做高级护理的。
现在有钱有权但身体不好的人家越来越多,需要一些像他这样身强力壮又受过专业培训的护工,劳动缺口很大,只要他们肯做,一定能赚到大钱。
只是他们俩现在还没培训好,暂时不能上岗,加上对方对近身照顾家里人的护工要求也很严格,需得保证他们身体健康,没有传染病或是别的什么顽疾,所以自己要给他们抽点儿血拿去医院化验。
至于不让他们随意出门,是因为这附近最近闹传染病,万一不小心染上了,雇主就不要他们了。
岳东和他老乡觉得对方的理由很充分,而且两人又是老实巴交没见过世面的性子,自然也就乖乖听话了。
他们每天呆在房子里,吃的喝的都任由莫平安排,闲着没事就翻一些所谓的护理学书籍,看看录像带打发时间,甚至连身份证都交给了对方代为保管,也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直到十多日后,岳东有一天深夜起来上厕所,听到莫平用客厅的固定电话和什么人在讲话。
莫平的音量不大,但语速很快,语气也有些不同寻常。
岳东敏锐地感受到了某种不对劲的气息,于是偷偷扒在隔断柜后偷听。
“岳东说他听到莫平说,‘那不行,太便宜了,我这边还要给他们钱的,没赚头’。”
林郁清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之前就死过人了,我不小心点怎么行’!”
当然,岳东当初偷听到的或许不止这么点儿,但惊惧之下,他只牢牢记住了这两句话。
岳东是没见识,但并不傻。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这次怕是碰到拐子了,就是不知对方要拐骗他们去干什么!
可不管莫平到底有什么盘算,都“死过人”了,一定不是什么正经工作!
岳东是想赚钱没错,但并不想卖命,于是他仗着自己身手灵活,连夜从窗台爬上三楼天台,又从天台跳到附近一颗大树的枝丫上,溜下树,逃出了民宅。
“岳东天亮以后去市里报了警,警察赶到时,莫平已经跑了。他们只解救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岳东的同乡。”
林郁清说道:
“后来警察找过莫平,但一直没能抓到他。考虑到自己也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一年后,岳东决定撤诉,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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