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栏上填着汤文耀,母亲是李琴,小孩名叫汤俊明,接生的医生是徐明,而助产士则名叫冉拉阿紫——看起来倒是一份完全合规的看不出问题的出生证。
病历最后还附带了一张复印件,是那种塑料过塑的旧式身份证——的确是年轻时候的李琴本人的。
“你看,这里。”
戚山雨翻到某一页指给林郁清看,“李琴的签名。”
那是一张入院登记表,下面有孕妇本人的签字。
“李琴”二字前明显有一处被涂抹过的污渍,像是提笔就不小心写错了,而且“李琴”二字写得很是别扭,笔迹相当难看。
“这绝对不是李琴的签名!”
只看了一眼,林郁清就笃定道。
李琴多年未曾回国,但凡需要在国内办些什么业务的,都会写委托书请妹妹代为办理。
李婷给两位警官看过李琴寄过来的委托书,林郁清分明记得,李琴的字迹很端秀,绝不像这个签名一样幼稚得仿佛一个小学生写出来的。
“李琴好歹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法学生!当年的大学生多值钱啊,怎么可能写这么一□□爬字!”
林郁清凝眉细思:“所以,是有人用了李琴的身份证,在这里生下了汤俊明,又让汤文耀把这个假儿子记到自己名下啰?”
“还有,李琴即便不愿意,也认下了那个不是她生的‘儿子’……”
戚山雨皱眉,一字一顿地说道:
“汤俊明真正的父母,一定握有汤文耀和李琴的重要把柄,令他们必须乖乖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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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山雨和林郁清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招待所目测起码二三十年的楼龄了,内部设施也相当简陋,不过房间倒是挺宽敞的。而且因为空房多,放着也是放着,所以仡所长给远道而来的刑警同志们安排了两个双人标间,让他们能住得舒服点。
放在以前,林郁清那么个从来不知“穷游”为何物的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可绝对吃不得这种环境的苦,但现在他已经被锻炼得甚至不觉得没有独立卫浴的招待所有什么值得吐槽的了。
他在公共淋浴间迅速冲了个战斗澡,回房后和恋人聊了半小时天,时间迫近十二点时,就很自觉地挂断电话,准备睡觉了。
——毕竟明天一大早就得去一趟滇越市区,接下来要忙的事情还多得很呢!
放下手机前,林郁清点开微信看了一眼,发现李琴竟然通过了他昨天加的好友请求。
林郁清精神一振,顿时就不困了。
对话框里,李琴给他发了四条信息,全是疑问句:
【你是警察?】
【那个女孩现在还好吗?】
【听说你们找到瞿从光了?】
【你们真的找到瞿从光了?】
最早一条的发送时间是晚上九点,最迟的那两条则是连在一起的,发送时间是十五分钟前。
林郁清蹙起了眉。
除了第一个问题,剩下的三个都是很难回答的提问。
毕竟现在李琴人在枫叶国,想要取得她的证词很不容易,若是说话不谨慎引发对方的对抗心理,直接拉黑他就万事休矣。
想了想,林郁清决定先回复前两个问题。
【我是警察没错。】
【如果您是问钟小姐的话,那么她手术成功了,但人还没醒过来。】
反正汤文耀的律所网页和微博差不多天天不间断地给昏迷中的女孩发祈福声明,只要会上网就能搜到,实在没什么可瞒的。
果然,信息发出去之后,李琴回复了。
【你们找到瞿从光了吗?】
她锲而不舍地第三次问了同一个问题。
林郁清:“……”
思考良久,在不能对当事人说谎的前提下,他只得取了个折中的回答:“我们会尽力的。”
【我就知道!】
李琴的信息又来了,又是连续三条,以五旬的阿姨来说,这发信息的手速算很快了。
【你们找不到他的!】
【二十五年前找不到,现在也找不到!】
只看文字,信息里的愤怒和失望已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