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山雨也觉得瞿从光当年那十万块巨款来历可疑,可惜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搜寻不知所踪的行凶者,实在抽不出精力调查一个只知道名字的男子。
5月9日,星期一。
距离钟允儿遇袭已三天有余,姑娘依旧还没醒来。
趁着午休时间,柳弈决定再去医院一趟,看看钟允儿的情况。
临出发前,柳弈掏出手机看了看,微信里,他两个小时前问戚山雨进展如何的消息仍然在最下面,对方显然还没空回复他。
中午十二点四十分,柳弈带着一束向日葵来到二院icu所在的楼层。
今天他不是以法医,而是以探病者的私人身份来的。
不过因为钟允儿好歹是个名人,想探听她病情的记者和自媒体人不在少数,icu的探视制度执行得比平时还要严格,为了能顺利上楼,柳弈只能动用他的证件了。
一出电梯,柳弈便看到走廊的休息区坐了个熟面孔——正是钟允儿的丈夫汤俊明。
柳弈挑了挑眉。
别的不说,至少汤俊明天天守在医院的毅力,倒是挺让人动容的。
“汤先生。”
柳弈抱着花来到汤俊明面前,跟他打了个招呼。
陪着汤俊明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性,大约也是律所的年轻律师。
那人这会儿早就坐得不耐烦了,眼看有人过来,也不问柳弈的身份,直接将手机揣回兜里,找了个“出去买点东西”的理由就开溜了。
“柳法医。”
汤俊明记得柳弈,连忙站起来,跟他握了手,又接过了柳弈带来的鲜花。
icu的病房里当然是不能放花的,不过走廊上有几条长桌可以给家属们摆放花束花篮。
汤俊明谢过柳弈,将花束放到其中一张桌子上,那儿已摆了好几束鲜花,显然都是送给钟允儿的礼物。
柳弈帮汤俊明将花束插好,又问起钟允儿的情况:“钟小姐今天怎么样了?”
汤俊明沮丧地摇了摇头,“还是那样子,没醒。医生也说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就这么等着……”
他拨开垂落到额角的乱发,抬头看向柳弈,眼神中似带着真诚的希冀:“柳法医,你说,允儿她能醒过来吗?”
柳弈一个职衔里带“医”的,实在说不出什么“一定会好”这般没有根据的宽慰的话语。
就在他思考该如何回答的那两秒犹豫里,汤俊明似已猜到了他的意思,“……是吗……你也觉得允儿她……或许以后都不会醒了吗?”
柳弈只能拍了拍汤俊明的胳膊,以示鼓励。
“其实我知道,允儿她确实伤得很重……”
汤俊明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就是想不通,那个人……跟我爸有仇,哪怕冲着我来也行啊!为什么偏偏要发泄在允儿身上!?”
提起疑犯瞿从光,汤俊明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与自己精英身份很不相配的粗话:“那个的人渣!”
柳弈转向汤俊明,目光微微一闪。
他冷不丁问道:“对了汤先生,你以前知道钟小姐的心脏在右边吗?”
汤俊明一愣,一秒后才摇了摇头,回答:“不,我不知道。”
“是吗?”
柳弈笑了笑,“某种意义上来说,钟小姐算是很幸运的,毕竟全内脏转位在人群里的比例只有不到十万分之一。”
汤俊明不知柳弈为什么提起这个,神色有些尴尬。
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什么幸运……还不知道允儿能不能醒过来呢……”
汤俊明转开视线,抬手摁在桌前的玻璃窗上。
那扇玻璃窗连着可以探视病人的内侧走廊,在探视时间是会拉开窗帘,让亲朋好友远远看一眼icu里面的情况的。
不过现在是午休时间,深蓝色的百叶窗拉得严严实实。窗户这边的走廊亮如白昼,里面的窗帘却连一丝光也透不出来,整块玻璃就像一块镜子一样,清楚地照出了柳弈和汤俊明的身影。
“……我真希望允儿她快点好起来……”
小汤律师转开视线,对着窗中自己的倒映低声说道:“如果她……”
最后那几个字太含糊,柳弈没有听清楚。
说完,汤俊明又仿佛是想让自己振作起来一般,在自己脸上拍了两下,转头对柳弈笑道:“对了柳法医,你吃午饭了吗?我们这儿还有些点心,要不你带回去点……”
然而柳弈却没有在看汤俊明。
他的目光停留在连一只小飞虫都没有的光洁的玻璃窗上,视线一动不动,仿若凝固住了一般,也不知到底在看些什么。
“……柳法医?”
汤俊明试探着又叫了一声。
“啊,不用了。”
柳弈这才很自然地转开目光,微笑婉拒,“我下午还有工作,这就回去了,改天再来探望钟小姐。”
他真的说走就走,朝汤俊明摆了摆手,留下一句“祝她早日醒来”,就转身快步穿过走廊,在对方迷惑的注视中,消失在了屏蔽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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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候,戚山雨接到了柳弈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