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好友的身影,谢曲的目光有了神采,她缓缓坐起身,望着一如既往赤诚又简单的昔日同窗,她灿然一笑。
“我娘是个端庄又死板的女人,我以往佯装俏皮故意亲近我爹,也是为了替她争宠。”
“她教给我的东西全都是如何贤惠如何学会隐忍,唯独做生意这件事我受益匪浅。”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既然要离开京城,不能往南走,那便去北漠,余生的路,是好是坏,我会自己走出来。”
宋妧想要帮她,说了没几句,便被打断了话。
谢曲明白,救命之恩已经足够了,其他的,她不能要。
她特意露出了和往日一样的笑容,稍稍傲慢些许娇蛮。
“阿妧,谢谢你,能遇见你真好。”
她快死的时候做过一个梦,梦里她娘身死,她三年后被迫嫁人,她逃婚去了北漠,在那里遇见了顾浩。
彼时,那臭小子落魄无助却一身的傲骨,而她是个见不得光,死在出嫁途中的郡主。
按话本里说的,那便是两人相识于危难,渐生情愫,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而现实却并非如此,他危机四伏要苟且偷生,她无依无靠要糊口度日,分别之后,他们再未相见。
她不懂梦境的含义,却明白似乎从她入宫进学开始,一切便不一样了。
谢曲凝着宋妧的眉眼,满目真诚,她俏皮道:“说不定我以后能成为一介富豪,或许还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
宋妧怔愣片刻,想到了阿浩。
有些事,或许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可以帮人一次,却也应该适而可止。
她回了一个心照不宣又甜美的笑容,与往常一般,语气和缓:“阿曲,希望你一切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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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煊还在御书房处理政务,经历过第二次的朝堂整顿,仿佛一切事已经彻底尘埃落定。
他拿出自己列下的死亡簿,望着上面剩下的寥寥无几的几个名字,思绪莫名回到了宫变后的次日。
那会他见过张广之后,在寂静的御书房内,沉默着用朱笔写下了‘死’这个字。
时间过得很快,仇恨这种情绪重要好像又不那么重要,有些人,是该做个了结。
他提笔写下余下几人的处置和惩罚。
废帝郑氏谢信,处剐刑。
谢复,斩首。
谢智和唐萍,发配皇陵,永世不得出。
剩下的几个家族,唐家夺爵罢官,段家抄家流放,秦家降爵....
正忙碌着,耳边听到了小姑娘娇声细气的呼唤声:
“哥哥,我来给你送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