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氏连着几日出门,在城郊搜寻软枝黄蝉花,这花虽然有毒,但和夹竹桃一样生命力很强,并且很常见。因此辛氏没花多少时间就寻到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其连根拔下,藏在篮子里带了回去。
下午时分,冷惜文还坐在池塘边编花环,冷折月突然来到他的身边:“还在编呢?”
冷惜文吓了一跳,认清人后,微微点了点头。
冷折月眸光幽幽:“既然是给冬儿和两个姑娘玩的,不如再编个小花篮,插上漂亮的小花,冬儿他们一定更喜欢。”
冷惜文笑道:“好啊。”
“那你先编着,我去采点花来。”
“嗯。”冷惜文笑着点头,顺便又从旁边的柳树上折了几根柳枝。
没多久,冷折月就回来了,手里捧着许多鲜红嫩黄的花朵,插在花环和花篮上格外好看,小孩子最是抗拒不了。
“行了,你拿去给冬儿吧。这么热的天,我来回采花热得一身汗,得回去凉快凉快。”冷折月说到。
“辛苦三哥哥了,那您快回去休息吧。”冷惜文轻声道。
“嗯。”冷折月面不改色地走了。
冷惜文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抬头看了看天,已经快到傍晚了。
冬儿自小被娇养长大,一般粗糙的花环可入不了他的眼,须得是最精致漂亮的,因此他编这些格外费功夫,花了好长时间。
不过终于是做好了,他抱着三顶花环,三个花篮子朝着冬儿的院子里走去。
一想到冬儿看到这些高兴的模样,冷惜文的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许多,急匆匆地连路过的人都没注意。
“近来我好吃酸的,吃什么都喜欢加点甜白醋,这会儿胃子都烧得慌,得出来走走……唉,那不是?”楚艳章正在花园里散步,身后跟着两个侍奉他的下人。
“侧君,怎么了?可是不认识惜文公子?他是主君的弟弟。”下人道。
楚艳章笑道:“我怎么会不认识他,之前在郎君屋里还见过呢,只是他手里抱着的花环,上面插的花似乎是……”
下人追问:“是什么?”
楚艳章无奈轻笑着摇头:“没什么,我这眼睛,总是把旱金莲和有毒的软枝黄蝉弄错,上次还险些闹了笑话呢。”
软枝黄蝉?有毒?
楚艳章身后的两个下人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悄悄退了下去,绕路追上了冷惜文。
当看到冷惜文进了冬儿的院子,正要交给欢天喜地的冬儿的时候,下人立刻惊恐大叫:“住手!”
众人震在原地,下人跑上前说清了原由。
伺候冬儿的乳父赶紧仔细查看花环里的花朵,随即脸色大变,将这些东西统统丢在地上。
“没错,这就是软枝黄蝉!”乳父吓得连忙将冬儿抱进怀里,大喊道:“快去禀告主君,有人要谋害小公子。”
冷惜文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没多久,冷山雁就带着一群下人风风火火地来了,并且将冬儿的小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府里许多人。
孟燕回起初还以为是楚艳章和冷山雁再次斗法的缘故,压根没想掺和,只想着隔山观火,独善其身。
直到听说是冬儿出了事,他才火急火燎地赶过去,路上正好碰见了楚艳章。
孟燕回看见他就想到了断腿之痛,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冷冷地哼了一声。
当他们两人进去的时候,冷山雁在审讯冷惜文。
冷山雁坐在高位之上,容色冷峻,细长的眉目深深紧拧,阴沉沉的怒火从冷厉寒狭的双眸射出,叫人心惊胆寒。
他宽大幽深的暗金色长袍深垂及地,层层堆叠的衣袍旁散落着松散的花环和软枝黄蝉。
冬儿的乳父情绪激动。
“主君,这就是软枝黄蝉无疑,老奴在乡下常见。因它与种在花园里的旱金莲长相相似,惜文公子素来又与您和冬哥儿交好,又是从花园采花里做的花环,所以老奴才没有怀疑过这花有异,可没想到,惜文公子竟然如此狠毒,若不是下人禀告及时,冬哥儿早就被他毒死了!”
孟燕回一进门就听到乳父的控诉,气得上前对冷惜文狠狠踹了一脚:“贱人!连一个孩子都能下得去手,冬哥儿他哪里得罪你了!”
冷惜文被踹得花容失色,无措惶恐地解释:“我没有!大哥哥,孟侧君,我真的没想过要害冬儿,我真的没有,他是我的亲侄子啊,我害他做什么呢?害他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是啊,冬儿一个小孩子,他害死冬儿能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