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动身启程搬往塘州的时候,已是草长莺飞的二月天,草甸之上堆积了一个冬天的皑皑白雪已经消融,仿佛是一夜之间,绿油油的青草就从雪山之下的大片大片原野里钻了出来,空气里满是清冽的雪水气,以及鲜嫩清甜的青草香。
这些不知名的野草生长地很快,几天的功夫就蔓延到了人的脚踝处,一望无际的草甸间还盛开着大片叫不上名字的小花,红的、紫的、白的、颜色各异,但花朵都很小,但一蓬蓬地肆意盛开,渺小而轰轰烈烈的一路绽放到雪山脚下。
队伍暂时停顿休整,黑压压的队伍,从天上俯视看去,就像一条躺在草原上的上古巨蛇。
趁着休整的功夫,不少随军迁移去塘州的士兵家眷也都坐在草甸子上休息,有些还趁机在草原上挖起能吃的野菜来。
沈黛末在马车里待了这么久,本来就闷得慌,也抱着小冬儿l下了车。
“冬儿l,瞧那是雪山。”沈黛末指着远处的宏伟圣洁的雪山说道。
“阿巴阿巴……”小奶团子对雪山不感兴趣,倒是对颜色鲜艳形状美丽的鲜花很感兴趣,肉嘟嘟的手指指着满草原的野花发出婴儿l呓语。
“我们冬儿l这么小就会爱美了?”沈黛末笑着打趣。
她抱着小冬儿l大喇喇地坐在草地上,拔下一朵鲜花送到小冬儿l面前,这朵不知名的花上带有一层薄薄的细绒毛,蹭到冬儿l娇小的鼻尖。
扑哧——
他打了一个大喷嚏。
沈黛末和他都是一愣,然后两个人都咯咯笑了起来。
“娘子可真喜欢冬哥儿l啊。”白茶由衷地感叹道:“这些日子,娘子只要一有空就会回来陪您和冬哥儿l,尤其是冬哥儿l,娘子经常和他玩到他困了才会交给乳父,不像我那母亲,打小就嫌我,从不跟我亲近。冬哥儿l可真有福气。”
“是啊,冬儿l有福,妻主喜欢他,一回来就第一个抱他。”冷山雁坐在马车窗边,清冷的语调在这一刻显得格外阴寒。
他修长的指节撩起车窗厚厚的帘子,窗外的一缕清光照在他半张脸上,被光映照着瞳孔幽深浓黑,仿佛终年萦绕着浓浓瘴气的幽潭。
他看着沈黛末手里拿着一朵小花,宠溺地抱着刚学会翻身的小冬儿l哈哈大笑,还会仰躺在草地上,让小冬儿l趴在她的身上,小奶团子纯净的眼睛望着她满是天真无邪的笑意,母女两人在广阔的天地亲密无间,画面是那样美好,美好到……他想杀了他。
“看,爹爹在看我们,冬儿l叫爹爹出来玩。”沈黛末无意间看见马车里安静注视着他们的冷山雁,笑着举起冬儿l跟他打招呼。
小冬儿l被沈黛末腾空举了起来,肉乎乎肥嘟嘟藕节一样的腿在半空中蹬着,因为不会说话,只会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冷山雁心头一怔,飞快地放下了帘子。
“啊哦,爹爹不想出来玩,没事,咱俩玩好不好呀?”沈黛末抱着小冬儿l又在草地上玩了一会儿l。
坐在另一辆马车里的乳父这时正好看见,吓得连忙跑下了马车。
“大人,可不能这样玩啊,起风了,冬哥儿l才几个月大,不能在外头常玩,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自从他当了小冬儿l的乳父之后,生活质量就比从前好了一大截,因此乳父视小冬儿l简直就像亲儿l子一样亲,也不管会不会惹沈黛末不开心,小跑着上前提醒道。
“啊,我差点就忘了这茬,幸好你提醒。”沈黛末将小冬儿l交给他。
乳父见沈黛末这样好说话,心里的忐忑也松了些说道:“您疼爱冬哥儿l,玩得忘了时间也是有的,而且冬哥儿l也最喜欢和您玩了,郎君他不怎么跟冬哥儿l玩,所以冬哥儿l一见到您就特别开心。”
听到乳父这样说,沈黛末的表示先是微微愣了下,旋即淡笑道:“郎君怎么会不跟冬儿l玩呢,他只是不常出去走动,性格又沉稳,不像我,打小就是孩子王,就喜欢跟小孩子疯玩。”
乳父笑了笑,黑里透红的脸很是朴实:“您说的是,那我就先抱冬哥儿l回去了。”
“去吧。”沈黛末点点头。
小冬儿l好像感到自己要被抱走,小嘴一瘪,眼眶里瞬间就有泪水在打转,下一秒哇哇大哭起来。
“冬哥儿l别哭,该喝奶了啊,喝完奶咱们就睡觉了啊,不然晚上您又睡不着了。”乳父小声哄着他进了另一辆马车。
这时队伍也开始启程,沈黛末没有回马车,而且骑马去队伍的前后巡视一圈。
下午时才回到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