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这帮下人竟然在背后这么说!”阮青鱼眼珠子一瞪:“表小姐又怎么样?真正的沈家小姐出不来了,谁是主子还说不定呢,一群见人下菜碟的下贱货,呸!”
阮青鱼抱着兰姐儿气势汹汹地跑去找胡氏诉苦。
胡氏叹气:“都这个时候了,干嘛非要争这一口气?”
阮青鱼抱着兰姐儿哭闹着,兰姐儿也有样学样跟着哭了起来:“父亲,那冷山雁就是在背后这么纵容下人欺负兰姐儿的,您可得为兰姐儿出头啊,她可是您唯一的孙女啊。”
“胡闹。”胡氏拍着桌子:“你在冷山雁身上吃了多少亏你忘了?”
阮青鱼不依不饶:“那总不能眼看着兰姐儿被一群下人欺负吧?”
“你懂什么?”胡氏从他怀里抢过哭闹的兰姐儿,一边哄一边说道:“冷山雁敢这么嚣张因为什么?不就是仗着沈黛末是位高权重吗?现如今她马上就要出征,是死是活都不一定,她要是死了,冷山雁又没孩子,这沈府不就是我云儿的?”
阮青鱼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哦弥陀佛,那我得赶紧去拜拜,求神保佑她有去无回。”
兰姐儿也不哭了,看着自己父亲的笑容似懂非懂。阮青鱼激动地亲了她一口:“我的兰姐儿,你马上就是真正的主子了。”
*
冷山雁买了许多东西,一回府就直接来到阿邬的房间。
阿邬正在收拾行李,因为他的强烈要求,沈黛末拗不过,也就同意了。
阿邬开心不已,匆匆忙忙地将衣服往行囊里装,但当他一回头,看见冷山雁带着白茶站在房门口,阿邬脸上的喜悦顿时被冲淡。
“郎君?”
他当即跪下,膝盖与地板之间发出重重的磕碰声:“请郎君恕罪,我不是故意不请示您的,是我才知道匈奴有十几万人,娘子的亲兵只有三万人,他们说差距悬殊太大,娘子很可能会打败仗会死,我、我一时急了,才……”
阿邬愧疚地低着头,不敢看冷山雁淡漠疏离的眼睛,干脆冲着他不停磕头:“求郎君宽恕,求您让我跟着娘子去吧!”
他的身形高大,即使跪下地上也不能让人忽略他粗犷的体型,在这个狭窄的房间里不停地磕头,卑微地恳求,生怕冷山雁雁阻止他,不允许他跟随。
“起来吧。”冷山雁垂眼看他。
阿邬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冷山雁,因为不停磕头他的额头已经浮现起一团不自然的红色。
他缩着身子,战战兢兢地起身。
冷山雁随意拉开桌边的椅子,手肘半撑在桌面上,宽大的衣袖错落有致地堆叠。
“白茶。”他淡声轻唤。
白茶立马打开自己捧着的包袱,摊在桌上:“听说草原白天热晚上冷,你厚衣服不多,这是郎君特意去估衣铺买的,都是上好防水的皮料子,还有可以隔水的皮靴、水壶、”
阿邬有些错愕,没想到冷山雁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给他送衣服鞋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因为你是临时起意,所以我来不及亲手做,只能从估衣铺给你买,本想着给你买男装,但你体格好身子壮,适合你的男装并不多,只能委屈你穿女装了,望你不要介意。”冷山雁的眸光瞥过窗台上那插着枯梅枝的花瓶,声音深沉而内敛。
阿邬感激道:“我不委屈,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谢谢郎君宽恕。”
冷山雁缓缓起身来到窗台前,轻抚着花瓶里的枯梅枝,昏暗幽静的房子,黑发墨袍的男人侧脸艳丽清冷,玉骨薄雪般的手轻托着枯败无生的梅枝,仿若一副寂然的画。
阿邬吓得不敢呼吸,生怕被冷山雁发现这是之前沈黛末送给他的白梅花,戳穿他那阴暗下贱见不得人的心思。
他这样丑陋的人,连跟娘子并肩而立都是罪恶,更何况在心里肖想娘子。
阿邬深深地吹着脑袋,弓着身子,胸口发出咚咚咚的剧烈声响,震得他头昏脑涨。
许久,他仿佛听到冷山雁在说话。
“随军夫生活艰苦,还要成日担惊受怕,你愿意主动跟随娘子出征,可见你心思纯粹。我无法跟随娘子,所以你务必要替我照顾好她,她第一次去草原,我怕她身体不适,水土不服可大可小,严重的话可能会要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