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竹雨的卖身契还在顾家,并不在甘家父母的手里,所以席氏想要甘竹雨,就得经过顾锦华的同意。不过顾锦华早就想借男人搭上沈黛末的关系,听说是沈黛末的父亲席氏的意思,她自然十分乐意将甘竹雨连同卖身契一起打包送去了沈家。
沈黛末人在家中坐,突然看见甘竹雨穿着一袭淡藕色衣裳,含羞带怯地站在她面前,惊得不知所以。
“这是?”
詹和扶着甘竹雨的手臂,笑道:“娘子,这是太爷为您纳得小侍,您认识的,叫甘竹雨,也是我的干儿子,性格模样都没得挑。”
“小侍?”
不止沈黛末惊了,连白茶以及一直安静站在角落里当个透明人的阿邬都感到惊讶。
冷山雁脸色未变,但漆黑如渊的瞳孔却瞬间一紧,冷冷地折射的锋利的光。
自从他上次得知甘竹雨上门来拜见席氏的时候,他就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哪怕早有准备,但当席氏领着甘竹雨上门,指名要让他做沈黛末的小侍,忌妒恨意还是如出笼的猛兽蚕食着理智。
今天的甘竹雨明显精心打扮了一番,特意穿了一身妖俏鲜嫩的衣裳,衬得整个人如同迎着春风盛开的桃花。
只是再美也是个小侍。小侍,玩物而已。
席氏给沈黛末纳侍,冷山雁身为女婿不能阻拦,但但甘竹雨入了这个门,他有的是法子对付他。
冷山雁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紧攥地骨节作响,眼底掩着阴恻恻的晦暗杀意。
“竹雨见过太爷,见过娘子、郎君。”甘竹雨微微福身,一双媚眼秋波婉转。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席氏笑呵呵道。
沈黛末已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甘竹雨,又看了看一旁的冷山雁,一种强烈地被侵犯隐私地冒犯感涌上心头。
她自小被父母长辈宠爱着长大,对她温柔又开明,平时连进她的房间时也会敲敲门示意一下,不会直接闯进去。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为了活下去努力挣钱,替原身还清债务,极力地按照这个世界的道德规范,忍着不断越界的席氏,可没想到得到却是他的得寸进尺。
别说她根本就不喜欢甘竹雨,就算她喜欢,席氏这样粗暴的包办操作也会直接让她对甘竹雨的好感度降为0。
“父亲,这真是您的意思?”她冷冷地说道,冰冷的声音瞬间让喜庆的场面温度将至了冰点。
席氏、詹和、甘竹雨三人脸上的笑容一时都有些凝滞的尴尬。
“是我的意思。如今你有了身份,家里的事务也多了起来,但是女婿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做主给你纳侍,也是想有个人可以帮你夫郎分忧。”席氏看着沈黛末不悦的脸色,解释道。
“郎君忙不过来,自有陪嫁的白茶帮他,倒也没有忙到再请人进门的程度。”沈黛末冷着脸,当着众人的面一点情面也不留。
席氏既震惊又难堪:“末儿你——”
詹和赶紧上前笑着说道:“娘子,太爷他是替你们小夫妻两个着想,本是一番好意,娘子何必生太爷的气呢?”
沈黛末睨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父亲的气了?我们父女俩好好的,你倒来攒火?”詹和被她噎住:“娘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闭嘴!”沈黛末冷声道:“父亲,我有话想对您说。”
说完,她就往屋内走,席氏赶紧跟了进去。
甘竹雨孤零零地站在厅屋正中间,脸上的笑容已经全部褪去,脸色也隐隐有些苍白,指尖惴惴不安地绞着帕子。
没一会儿,席氏一个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甘竹雨抬起头,满眼希冀地看着席氏。
席氏瞥了眼一旁坐着的冷山雁,心中叹了一声,冲着詹和缓缓道:“詹老爹,你这个干儿子我很喜欢,聪明伶俐,端庄大方,做侍委屈他了,还是出去配人做个正头郎君才好。”
甘竹雨一听,瞬间明白沈黛末的后宅他是挤不进去了,心凉了半截。
可是嫁人,詹老爹能给他找什么好人家?不是其他女仆,就是外头做苦力的。要这样还不如嫁给早就心仪他的表姐,可他从小见惯了商贾之家富贵迷人眼的生活,哪还愿意重新过那些苦日子。
他跪下拉着席氏的手,哭着哀求:“太爷,竹雨不愿嫁人,求太爷让奴留下吧!”
席氏看着甘竹雨哭得样子有些不忍,但想到刚才房里女儿动了真怒的表情,瞬间让他想起了她之前好赌的时候,输了就回家气急败坏砸东西的样子,不想再跟她对着干,火上浇油。
“太爷,太爷,奴不敢痴心妄想高攀娘子,只是回家爹娘也只会将我草草嫁人了事,求太爷让奴想留在您身边伺候您,跟您端茶倒水。”甘竹雨看形势不对,立马退而求其次,表明不敢再做侍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