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儿来的所有女眷,我每人送十斤红薯。
你们可以直接吃掉,也可以放到地窖里储存起来,留着明年做种。”
顿了顿后,她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又豪气地一摆手:“罢了,我怕你们储存不好烂在地窖了,这样,想留着明年做种的,离府前去找我的两个大丫鬟做下登记。
我帮你们存着,明年开春再发给你们。
其他不做登记的,等过阵子收了红薯后,我会直接让人给你们送上门。”
等她从戏台上跳下来后,众女眷这才回过神来。
顿时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因为主桌就摆在原先的戏楼现在的酒楼里,而戏台底下又采用的是古代传统扩音法——在戏台底下埋上好几口大缸。
所以姜椿这番话,好几层楼的宾客们都听见了。
可不就齐齐沸腾了?
要知道这番邦来的红薯,姜娘子卖给朝廷都要收五十文一斤呢,卖给旁人的话,只怕得翻个十倍,五百文一斤打底。
毕竟这玩意儿是可以做种,种出新红薯来的,就算五百文一斤,也多得是人抢着买。
但显然有钱也没地儿买去,姜娘子不肯卖,朝廷更不会卖。
谁知今儿姜娘子竟然免费送她们红薯,还每人送十斤!
她们这样的人家,每家都有好几位女眷得到了请帖,家族大一些的人家,甚至来了十几口人。
每人十斤红薯,加起来都一百多斤了。
若是好好耕种的话,一百多斤红薯种,能种两三亩春红薯了,加上扦插的夏红薯,估计能有四五亩地。
红薯的产量贼高,一亩春红薯能收获两千来斤红薯呢,四五亩地那就是……
这是要发了呀!
这谁能忍住不激动?
然而最激动的当属庄氏,听见姜椿这一番话,她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
这家伙嘴巴一张一合,就送出去五万来斤红薯,价值足足两千五百多两银子!
但凡她提前征求下自己的意见,自己就是亲自拿手捂住她的嘴巴,也得将她给拦下来。
但这家伙自作主张惯了,长子又一味纵容,这会子吃了几杯黄汤,又被人吹捧得飘飘欲仙,可不就当起了败家子?
不对,败家子都没她败这么快的!
但她堂堂一个首辅夫人,话都说出口了,还能收回来不成?
这五万来斤红薯,不送也得送了。
庄氏抬手招来翡翠,低声道:“你到前头去,把大奶奶干的混账事儿告知大爷。”
赶紧让他来管管他娘子,把人弄走,免得她又干出甚其他败家事情来。
前院这边,宋时桉得到消息,没立刻往后院去,反倒站起来,将这一好消息告诉了在场诸位男客。
路舒羽顿时就不乐意了:“一样都是来做客的,凭甚只有女眷有红薯,我们这些男客却甚都没?”
宋时桉白他一眼,淡淡道:“因为红薯是我娘子的,不是我的,她只肯分给女眷,我有甚办法?
不然派你去内宅替大家问问缘由?”
路舒羽连忙来了个摆手三连:“不必了,横竖我娘子也在后头,她有的领就行,我领不领有甚打紧?”
他这位好友太阴险了,竟然想要撺掇自己去找揍,自己才不上他的当呢。
宋时桉老神在在地坐着,没如庄氏所愿地去寻姜椿。
直到前头散席,部分男客们去丹桂苑赏桂花吟诗作赋,部分男客去旁边院子的花厅里听戏后,他这才起身往内宅走去。
*
戏楼这头,姜椿被庄氏逼着喝了两大碗醒酒汤,又歪在椅子上歇息两刻钟后,总算清醒了大半。
得知自己吃醉后一口气送出五万多斤红薯后,当即不顾形象地发出一声惨叫:“啊!我的红薯!”
同坐主桌的新城长公主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她:“让你吃酒没节制,活该!”
姜椿边拿帕子作势擦自己头上的冷汗,边反驳道:“我酒量本来就差,偏她们那些黑心肝的一边哄我开心一边灌我酒,可不就吃醉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神在萧娘子跟曹娘子身上打了个转。
萧娘子立时反驳道:“我们根本不需要灌你,你自个就主动端起酒盅来了。”
姜椿故意露出个呲牙咧嘴的肉疼模样来,气哼哼道:“可恶,被你们占大便宜了!”
说着,又哀嚎一声:“我的宝贝红薯!”
送就送了,原本他们这些达官显贵就盯着红薯不放,但朝廷那边的红薯是要拿来在民间推广的,肯定不能给他们。
自己这边给他们分点甜枣,也算是帮朝廷一把了。
姜椿这番模样,惹得众人齐齐失笑。
散席后,仆人很快将桌子收拾干净,摆上茶水跟干果。
德春班的人也站到了戏台上。
姜椿预算给得充足,庄氏也不抠搜,除了上等酒席,还请了德春班来唱堂会。
另还有说书的女先生以及耍杂耍的杂耍班子。
可以说是面面俱到。
甚至直接将德春班整个戏班子都包下来了,让他们分成两个班子,一个在前院的花厅里唱,一个在戏楼这边唱。
姜椿最不耐烦听戏了,正想寻个借口,出去溜达溜达,顺便醒醒酒,就有丫鬟来报,说宋时桉来寻自己了。
这可真是及时雨。
她立时站起身来,快步往外走去。
惹得萧氏故意在她身后打趣道:“走这么急做甚,有什么话是咱们这些人听不得的?”
姜椿扭头笑骂了一句:“什么都听,只会害了你们!”
*
一身暗紫暗纹锦袍的宋时桉,长身玉立,如同一竿紫竹,水灵灵地站在三楼的栏杆前。
这颜色一般人驾驭不了,但凡面容不够优越,皮肤不够白,就显黑显村气。
姜椿边朝他走去,边笑着打趣道:“哎哟,这是谁家夫君身段这么好呢?”
宋时桉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堪称绝色的脸蛋。
姜椿顿时“啊呀”了一声:“原来是我夫君,我可真有福气!”
宋时桉唇畔露出个颠倒众生的轻笑来,一把将她捞进怀里,然后紧紧地抱住。
厅内正睨着眼睛偷看外头情形的众人见状,顿时发出了惊呼声跟嘻嘻哈哈的笑声。
姜椿抬手轻捶了下宋时桉的胸堂,笑骂道:“别人都看着呢,像什么样子!”
宋时桉慢悠悠道:“听说有人吃醉了酒,一下子送出去五万多斤红薯?”
姜椿立时乖如小猫,将脸蛋贴到他胸堂上,柔声道:“哎呀,你想抱就抱嘛,我不说你了呗。”
宋时桉露出个得逞的笑容来。
俩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抱在一处。
身后是高朋满座,身前戏楼外,不少在其他院子坐席的女眷正成群结队地往戏楼这边来听戏。
不远处的后花园里,五颜六色的帐篷如同盛开的诺大花朵般散布着,花朵下头密密麻麻地坐满了正大快朵颐的仆人们。
虽然丹桂苑太远,姜椿瞧不见,但她知道根据宴席安排,这会子定有不少男客正在桂花树下吟诗作对。
这样的盛筵,可以说是他们夫妻人生中最热闹最风光的时刻也不为过了。
姜椿触景生情,抬头看向宋时桉,突然感慨了一句:“如果时光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啊。”
宋时桉白她一眼,不赞同地轻哼了一声:“不好,我人生的每个阶段都要跟娘子你一起度过,一辈子那么长,咱们的好日子还多着呢。”
姜椿琢磨了下,点了点头,笑道:“夫君说得对,有你这句话,我甚至都不担忧自己日渐变老了。”
宋时桉垂首,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笑道:“我们一起慢慢变老。”
姜椿踮脚,在他唇上嘬了一口,抿唇笑道:“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