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好事不出门, 坏事传千里。
没过多久,姜椿揍熠哥儿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
而且越传越离谱。
什么姜娘子把十一个半月的长子揍得皮开肉绽;什么姜娘子把十一个半月的长子吊树上拿鞭子抽;什么姜娘子把十一个月的长子揍得奄奄一息, 宋家连夜请太医来诊治。
诸如此类的。
姜椿在他们嘴里, 已经不是像巡海夜叉了,简直就是巡海夜叉本叉, 达到到了能止小儿夜哭的程度。
以往京城的百姓吓唬自家的孩童,都会说“再不听话, 仔细半夜大老虎来把你叼走。”之类的。
如今直接换成了“再不听话, 仔细姜娘子半夜来把你抓走!”
效果立竿见影,哭闹的小孩子都会吓得连忙闭上嘴巴。
简直让姜椿哭笑不得。
不过她故意让桂花当着熠哥儿的面说这些传言, 目的是叫他有点惧怕之心。
熠哥儿也不知道是真听明白了, 还是因最近才挨了打, 总归老实了一阵子。
*
这一年的春节过得有些没滋没味。
虽然腊月十二就出了国孝, 但还有个一年内不得宴饮的圣命在,宋家连宴请宾客都不行。
只能自家人每日聚在一起吃顿丰盛的晚膳,勉强从中找到点过年的气氛。
大年初二这日,姜椿带着宋时桉跟俩小崽子回娘家。
姜柳竟然也带着江贺年来了。
姜河高兴得不得了,一手一个将熠哥儿跟昱哥儿抱起来, 带他们去西市的烟花爆竹铺子买了好些烟花爆竹回来。
姜椿顿时眼前一黑:“爹,你给他们买这些危险玩意儿做甚?熠哥儿本就调皮得很, 要是学会了玩烟花爆竹那还得了?没准宋家都要被他点了!”
姜河不以为意道:“你净瞎担心, 爹又不傻,怎么会让我宝贝孙子放这个?”
他看向熠哥儿哥跟昱哥儿,笑眯眯道:“爷爷给你们放二踢脚玩好不好?”
熠哥儿立时拍手叫好:“爷爷放!爷爷放!”
姜河将他俩抱到廊下, 先用火折子点燃一根香,然后将二踢脚插到院子南墙根下的积雪上, 用香引燃二踢脚的引线。
“嗖~啪!”
二踢脚直直地朝上窜去,窜出老高一段距离后,骤然在空中炸开。
熠哥儿高兴得小身子在地上跳了好几下,乐呵呵道:“爷爷,再放!”
姜河笑眯眯道:“好,爷爷再放。”
说着,又往积雪上插了一根二踢脚。
……
没过多久,一捆十根二踢脚就放完了。
甚至连晚上放才能看清的十只烟花也放完了。
昱哥儿甚都没说,只安静站在廊下看热闹。
熠哥儿却不罢休,央求姜河再带他们去烟花爆竹铺子买。
姜椿本就憋着火气,想着大过年的,爹又高兴,这才没强行阻拦。
结果熠哥儿竟然故态复萌,又不晓得“节制”为何物了。
她转过头去,眼神冰冷地瞪着他,嘴里冷声道:“母亲不止一次给你说过玩耍得有个限度,看来你是一点都没记住呢。
怎么,是想让我大过年的给你紧紧皮,好让你长点记性?”
熠哥儿惧怕姜椿,一见她冷脸,立时“嗖”地躲到姜河身后。
然后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来,告状道:“爷爷,母亲揍我。”
姜河才要开口,就被姜椿给堵了回去:“爹,我教育孩子的时候,我夫君跟公婆都不敢阻拦的。”
姜河被堵了个仰倒。
本想说姜椿一顿的,熠哥儿还不满一岁,哪能对他如何严苛?可她这话一出口,他就不好张嘴了。
连女婿跟亲家公、亲家母都不管,自己却跳出来阻拦,难道自己比宋家人更懂得是非好歹?
不过,他扭头看了眼小身子依恋般靠在自己脊背上的熠哥儿,到底不忍心,弱弱地劝了一句:“熠哥儿还小,你慢慢教他就行,别上手就揍。”
姜椿哼笑道:“我当然会先跟他讲道理,如果他不听,那就别怪我上手揍他了。
他也不想想为甚我只揍他,不揍他弟弟昱哥儿?
还不是因为他太调皮捣蛋!
不听话的孩子,就该多让他享受享受来自母亲的‘爱’的铁拳!”
她说完这番话,抬眼看向探出个小脑袋的熠哥儿,问道:“还想不想放烟花爆竹了?”
熠哥儿瘪了瘪嘴,不吭声。
姜椿“啪”地跺了一下脚,冷冷道:“问你话呢,聋了?耳朵不想要的话,我这去拿杀猪刀来,给你剁了!”
说着,抬脚,作势往放杀猪家伙什的西厢房走。
熠哥儿立时害怕地尖叫:“听见了!听见了!不剁耳朵!”
姜椿止住脚步,扭过头来冷冷瞪着他。
熠哥儿连忙认怂道:“不放了!不放了!”
姜椿得意地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