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桂苑这头,宋时音在选料子上头帮了自己大忙,姜椿摸出对今儿在西市首饰铺打卡签到得到的珠花给她当谢礼,把人给打发走了。
这家伙太聒噪,留她继续待在丹桂苑,自己就别想午睡了。
昨儿爬树刺激归刺激,但那样的姿势,极其考验腰腹力量,好悬没把她累死。
加上连日赶路辛苦,夜里歇在摇摇晃晃的船上睡不踏实,她这会子坐着都要睡着了。
结果人才刚坐到床上,尚未来得及躺下呢,庄氏的大丫鬟珊瑚就来传话,说太子妃身边的柳嬷嬷来了,太太让她去正院见客。
姜椿的困意顿时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太子妃这个大姑姐不可能无缘无故打发嬷嬷回娘家,必定是来给自己这个才刚进京的弟媳妇送见面礼的。
她一个当太子妃的,又是头一次给弟媳妇赏赐,必定不能出手太小气,不然俩人脸上都不好看。
自己这是要发了呀!
姜椿可太喜欢住在宋家了,吃喝拉撒不用花自己一文钱就罢了,还有一堆见面礼等着收。
啧啧,过了两年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苦日子后,她终于能当只进不出的貔貅了。
于是她兴高采烈地去往正院。
不得不说丹桂苑这院子地理位置真好,与庄氏的正院只隔了一条主干道,走快些的话,五分钟时间就能到。
素日请安或是有个啥急事,抬脚就能过去,简直不要太省劲。
反观宋时音等小娘子的住处,都在后花园附近分布着,风景是真的好,但距离正院以及正院旁边老太太的院子也是真的远。
据宋时音自己说,她每次去老太太院子晨昏定省,都要走两刻钟的功夫。
天气晴朗时倒罢了,权当活动筋骨了,但若是遇上雨雪天,那可是真遭罪。
宋家人虽然也娇养小娘子,衣食住行都精而求精,月钱也是京城达官贵圈里最多的,但却不惯着小娘子,雨雪天也要按时给长辈晨昏定省。
姜椿听得直咋舌,再次庆幸宋时桉这个家伙会投胎,身为嫡长子,在宋家待遇都是小辈里头一份的。
虽然脑子里天马行空,但姜椿脚步却半点不受影响,走得那叫一个大步流星,珊瑚跟桂叶小跑着才能堪堪追上。
姜椿一踏进正院的东次间,就嘻嘻哈哈地笑道:“我这个当弟媳妇的还未曾孝敬太子妃娘娘呢,就收娘娘的见面礼,这可真叫人难为情。”
柳嬷嬷瞧见进来个陌生娘子,后头还跟着“呼哧呼哧”喘粗气的珊瑚,立时明白这位就是宋家大奶奶。
才要站起身来行礼,就劈头盖脸听到这么一长串话,直接给她整不会了。
见过直接的,但没见过直接到连客套都省略,直接成这样的。
不过转念一想,顿时又觉得不奇怪了。
听说这位宋大奶奶是个乡野屠户的闺女,有一手比她爹还厉害的杀猪劁猪本事,说话行事自是与京中那些大家闺秀不同。
但人家能不客套,自己却不行。
柳嬷嬷连忙站起身来,恭敬行礼道:“老奴见过大奶奶。”
姜椿笑道:“嬷嬷不必客套,快快请起。”
柳嬷嬷直起身来,这才接了她先前的话茬,笑道:“太子妃娘娘听闻大爷大奶奶回京,喜得跟什么似的,原想立时就召大奶奶进宫相见来着,又恐大奶奶连日赶路身子疲惫……
只好先打发老奴将见面礼给大奶奶送来,回头等大奶奶歇息好了,娘娘再下旨召大奶奶您进宫。”
这说辞明显跟她先前与庄氏说的不同,可见深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
姜椿目光毫不遮掩地在宫女们手里捧着的托盘以及地上放着的那口大箱子上扫视一圈,这才笑道:“娘娘如此体恤我,我可真是太感动了!”
说着,还假模假样地抬袖抹了把干干的眼眶子,挺翘的小鼻子还抽动了几下。
柳嬷嬷:“……”
她在宫里待了十几二十年,就没见过做戏如此差的人儿。
偏还不能揭穿,只能笑着劝慰道:“大奶奶是娘娘嫡亲的弟媳妇,她不体恤您体恤谁?”
“我真是太感动了,呜呜呜……”姜椿又抬袖装模作样地抹了几下眼泪。
庄氏嘴角抽了抽。
柳嬷嬷这等宫里的老人,火眼金睛一般,姜椿在她跟前作秀,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这家伙脸皮厚不嫌丢人,自己都替她害臊。
庄氏连忙出声,岔开话茬:“你们别站着说话了,都坐。”
姜椿毫不客气地坐到罗汉床另一侧的坐垫上,才刚坐下就嚷嚷:“走得我累死了,珊瑚你赶紧给我沏碗好茶来,也不用太好的,就昨儿在太太这里吃饭时喝的那大红袍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