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河跟郑鲲初来乍到, 自然是客随主便。
再说了,他们在船上摇晃七日,又在马车上颠簸半日, 累得不轻, 也的确需要找个地方歪着歇一歇。
于是便跟着宋时玥往外院走去。
理论上让宋时玥一个年轻小娘子送男客去外院多少有些不妥。
但没办法,宋家现在乱糟糟的, 一共就三个主子在,唯一一个从庄家借来的管事还被打发去了通州, 宋时玥不合适, 宋大太太跟宋三太太两个妇人就更不合适了。
只能事急从权。
于是二门内便只剩下姜椿、宋三太太秋氏以及宋时音三人。
姜椿笑嘻嘻地问秋氏:“请问三婶,咱家如今还是各人住各人先前的院子吗?”
“咱家?”秋氏闻言忍不住在心里咋舌, 大房这个儿媳妇还真是一点都不见外。
面上却是笑着点了点头:“自然。”
姜椿转头, 看向宋时音, 毫不客气地说道:“音姐儿, 你带我去你大哥的院子认认门。”
“有什么好认的呀?”宋时音抬手,朝东边的一处院子一指,说道:“大哥的院子就在正院旁边,再好认不过了。”
姜椿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顿时眸光晶晶亮。
好家伙, 这院子除了位置好以外,还贼大, 足足有三进。
院子里一棵树干粗壮的桂花树从围墙里探出大半个身子来, 上头开满了金黄的桂花。
难怪姜椿觉得宋家这么香,感情是这棵桂花树的功劳。
既然找到了自己要住的院子,姜椿果断道:“音姐儿, 走,咱们去外院搬行李。”
说完, 转身大踏步朝外走。
宋时音连忙小跑着跟上,嘴里嚷嚷道:“哎呀,嫂子,你别走那般快,我都要追不上你了啦。”
姜椿略带嫌弃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素日让你多锻炼身体,偏你懒怠动弹,可不就跟只软脚虾似的,干啥啥不行,连走路都要别人等。”
宋时音高声反驳道:“我哪有这么差啦?你说的这个‘别人’可不是普通人,是嫂子你,我哪里能跟你比?”
姑嫂俩就这么打着嘴官司走远。
眨眼间,二门内就只剩下秋氏一人。
秋氏转了转眼珠子,决定跟上去看热闹。
要换作从前,秋氏这个武安侯府嫡女出身的正经太太,肯定干不出来如此出格的事情。
但她在乡绅家当了两年厨娘,随性惯了,加上婆母宋老太太这座压在她头上的大山还未回府,没有顾忌,便任性了一回。
等她来到前院放姜家人行礼的客房,姜椿已经麻溜地将宋时音的行李找出来了。
见秋氏出现在门口,她立时笑道:“这两只箱子装的是音姐儿的物什,劳烦三婶打发人给送到她院子里去。”
秋氏十分好说话,朝身后的丫鬟一抬手:“秋桐,你去找几个婆子来给三姑娘抬行礼。”
秋桐应声退下。
然后姜椿开始翻找自己跟宋时桉的行李。
他俩被褥装了一只箱子,衣裳各装了一只箱子,下剩属于两人的杂物又装了三只箱子。
统共有六只箱子。
姜椿搬起一只箱子扛到肩上,用手扶住,另外只手又提起一只箱子,脚步轻松地走到门口。
然后笑着对秋氏道:“三婶,麻烦让让。”
秋氏简直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快要塞下一只鸭蛋了,贵妇的形象碎了一地而不自知。
宋时音见三婶惊呆,顿时有些幸灾乐祸,真好,就该叫家里人都见识下嫂子的本事,省得她们背后笑话自己没骨气。
你们有骨气,你们跟大嫂杠一下试试。
不用怕,肯定能赢的,因为大嫂一巴掌拍下去,她就得跪下来求你们别死。
她云淡风轻地笑道:“这算什么,粮店一石每只的麻袋包,大嫂都能轻松抗两只呢。”
秋氏:“……”
一次抗两石?力气大成这样,这还是人吗?
她木呆呆地将门口让出来。
姜椿跨出门槛,大踏步往二门内走去。
她径直进了宋时桉的丹桂苑,将两只箱子放到第二进的堂屋里,然后抬脚就往外走。
把正忙活着打扫丹桂苑的几个丫鬟婆子给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个婆子凑上来,献殷勤道:“大奶奶可还有行李要搬?老奴帮您搬。”
姜椿摆摆手:“不用,统共也没几只箱子,我很快就搬完了。”
指望她们,磨磨唧唧半天,不如自己一股脑搬完,好收拾她跟宋时桉的卧房,不然今晚怎么住?
刚才她放箱子时随意在屋子里扫了几眼,发现堂屋里雪洞一般,空空荡荡的,半样家具都没有。
堂屋这等撑门面的地方都如此了,更何况是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