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河笑呵呵道:“女婿放心,爹看着她呢,至多叫她吃三盅,耽误不了正事。”
姜椿勾唇,斜睨了他一眼。
这家伙不可能将给村人拜年这等小事儿看得如此重,多半是怕自己吃多了撒酒疯,逼他干这干那。
大过年的,她也懒得揭穿他。
反正他身子骨已经大有好转,再吃半年左右的药,就该完全康复了,到时……
哼哼,到时她就将他吃干抹净,渣渣都不剩。
天才刚黑透,姜椿就将菜肴都摆上了桌。
桌上还点了一对喜庆的红蜡烛,是姜椿斥巨资买回来的。
她一共买了四根蜡烛,另外两根放到灯笼里,挂在了外头的门廊下,用来驱赶年兽。
年兽之说子虚乌有,但瞧着倒是添了不少年味。
相比往年父女俩的冷清,虽然只多了一个人,但明显要热闹不少。
姜河看着闺女女婿那叫一个乐呵,寡言少语的人儿,竟也学着族长姜兆年的做派,决定在动筷前说几句。
他清了清嗓子,略有些拘谨地说道:“今年家里多了女婿一口人,家里肉摊子的买卖也顺顺利利,还托女婿的福多了两笔大的进项,算是个极好的年景了。
爹不会说那些好听的,就希望明年也能如今年这般都顺顺利利的。
还有就是,盼着明年女婿的身子骨能彻底治好,来年好给爹添个大胖孙子。”
不等宋时桉回应,姜椿就一点都不害臊地点头答应着:“爹你放心,我们会好好努力的。”
宋时桉:“……”
努力啥啊?
子嗣这种事情看缘分,岂是努力就能如愿的?
而且就算努力也是自己努力,她答应个什么劲儿?
难不成她还想替,替自己努力不成?
还真别说,以这家伙的厚脸皮,没准还真的能干出来这事儿!
想到这里,他面上不由一热,耳根渐渐红了。
好在姜椿注意力都在满桌的好菜上,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异样。
但姜河却是将头转过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显然在等他表态。
宋时桉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一句:“爹我会努力的。”
“嘿嘿嘿……”身旁的姜椿适时发出笑声。
宋时桉:“……”
这下他的脸是彻底红透了,脑袋恨不得垂到饭桌底下去。
这家伙,当着姜河的面笑得如此猥琐,她脸皮厚不害臊,自己还要脸呢,简直是不可理喻!
“哈哈哈……”姜河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宋时桉被这明晃晃揶揄的笑声给羞得脖子都红透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一家三口就这么“其乐融融”地吃完了年夜饭。
守岁到子时,姜河出去放鞭炮,姜椿用大锅跟双耳小铁锅下了两锅饺子,三人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饺子后,便匆匆睡下了。
躺在被窝里,明明已经困得眼皮睁不开,嘴里直打呵欠了,姜椿还不忘打趣宋时桉一番:“夫君,一日之计在于晨,要不你现在就努力一下?
毕竟君子重诺,你答应了爹要努力,可不能食言呀。”
宋时桉伸出一手揽住她的脊背,将脸蛋埋在她身前,嗅着她身上的兰香,淡淡道:“别闹了,快睡。”
知道她没这么好打发,在她作妖之前,他又柔声哄道:“待我身子完全调理好了,就努力。”
姜椿勾了勾唇,满意了。
*
古人过完上元节后才算过完年,过完年没多久,就到了春耕的时候。
姜家地少,就三亩上田,去岁收完黄豆后就种上了冬小麦,倒没什么可忙的。
其他村人地多,要种春小麦、粟米、秫秫(高粱)等等,一个比一个忙碌。
而红叶县的粮价也一直没降下来。
朝廷虽然派了钦差前来赈灾,但钦差图省事,也没有从齐州府或是其他州府收购粮食运过来,而是直接将户部拨下来的银钱分发给了难民。
难民又不傻,拿着银钱留在红叶县能够买粮度日,但如果拿着银钱回兖州府,路上银钱可能被偷被抢不说,兖州府官员不干人事,回到兖州府等待他们的只有无粮可买或是被迫买天价粮两条死路。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们为了活命,宁可留在人生地不熟的红叶县,也不肯回兖州府。
有这些难民在,红叶县乃至齐州府的粮价,短期内恐怕是降不下来的。
县令卢正衡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窝棚,一个头两个大,再次上书朝廷,让管管兖州府那些尸位素餐的人,但暂时还没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