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白炽灯光刺目,带着一股莫名的冷意,靠墙的长椅上,黎穗歪着脑袋,一动不动。
周景淮在她面前蹲下,才发现长发遮挡下,她睡得香甜。
时间已经指向十点,不忍吵醒她,周景淮转了个身,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手臂,让她往自己背上靠。
黎穗半梦半醒间,双手自觉地圈住了他的脖子。
电梯一路下行,直达地下车库。
“叮”的一声,终于把黎穗从睡梦中唤醒,她的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困倦地把眼睛撑开一条缝,嗓音闷闷的:“我们回去了?”
周景淮轻轻“嗯”了一声,背着她一路往车的方向走。
她的双唇,距离周景淮的耳朵不过咫尺之遥,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就这么毫无遮挡地熨帖在他的耳廓。
但黎穗一无所觉,闭着眼睛自言自语,语调温柔,话却很缺德。
“你没被他揍吧?”
“……”暧昧安宁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周景淮无语,“为什么不是我揍他?”
“你俩……”黎穗虽然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但思路有理有据,“他以前打架是日常,太有经验了,你应该生下来就没打过架吧?”
周景淮确实没有,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必须通过打架解决的,又或者可以说,并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去用打架解决。
但是黎穗不知道的是,在最近很长一段时间内,每当看到谈霄,他都想揍他。
“不然我现在回去找他打一架?”
“神经。”黎穗笑着骂了一句。
“我俩要是真打起来,你帮谁?”
“周景淮,你幼不幼稚。”
“快说。”周景淮彻底把幼稚俩字贯彻到底,“不然把你丢下去。”
说着,还真作势松了松手。
“啊!”
黎穗更用力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嘴上却不愿意服输:“我谁都不帮,我拿包瓜子看你俩打。”
“小白眼狼。”周景淮嗤笑一声。
车就在眼前,黎穗本来可以直接从他背上下来,然后开门上车,但被伺候得太舒服了,她现在懒劲大发,索性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趴在他背上享福。
周景淮倒也没说什么,转身小心翼翼把她放进副驾驶座,又绕到对面上车,一回头,黎穗还悠闲地窝在座椅一角,微闭着双眸,连安全带都懒得扯一下。
“都不帮我,还让我处处伺候。”周景淮这么抱怨着,却还是凑过了身,拉过安全带帮她系上。
黎穗这才睁开眼睛,却不想正好与他的目光直直撞上。
停车场里灯光极其昏暗,越发衬得车内安静静谧,周景淮没有退让,就这么温温柔柔地看着她。
俩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越来越近,黎穗也越发清楚地感受到了他呼吸的灼热。
黎穗陡然一滞,轻声开口:“周景淮。”
周景淮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从喉咙口溢出一声低沉的:“嗯?”
黎穗突然把食指横着怼到了他的鼻子下方,脸色大变:“你是不是也感冒了啊?怎么呼吸这么烫呢?”
“……”周景淮不爽地退了回去,将车启动的时候,语气信誓旦旦。
“这辈子没感冒过。”
*
然后他就真的感冒了。
深夜的时候,黎穗翻了个身,不小心把手放到了他的腹部,他的睡衣扣子散开,一半腹肌漏在外面,黎穗立刻感受到了一种不对劲的灼热感。
为了确认,她迷迷糊糊地又摸了几遍。
身旁幽幽传来一声调侃:“要不开个灯再摸?这样看得清么?”
“……”黎穗尴尬地收回手,把天花板吊灯打开。
灯光洒下的一瞬间,黎穗看清了他额头上的汗珠,和莫名泛红的双颊。
“你绝对发烧了。”黎穗赶紧掀开被子下床,去客厅里拿来了医药箱。
帮他一量体温,三十八度。
没有周景丞严重,而且毕竟他也不是孩子了,黎穗处理的方式就相对粗糙了一点,就像往日自己感冒时一样。
翻出家里常备的感冒冲剂,黎穗帮他泡了一杯放在床头柜上:“赶紧喝了。”
周景淮靠坐在床头,歪着脑袋有气无力:“太烫。”
黎穗坐在床沿,拿起杯子呼呼吹了几下,间隙还忍不住夹杂几句调侃:“你不仅有颗公主的心,还有真公主柔弱的身子骨。”
不过就是照顾了丞丞两天,自己倒是被传染上了。
周景淮不仅没有反驳,反而把这种柔弱发挥到了彻底。
“那你喂我,我没力气。”
黎穗也懒得和他废话,等感冒冲剂凉到半温,她把杯子递到他嘴边,温柔地笑着道:“来,大郎,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