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小店的经营,一方面是小程序的录入和维护,接下去几天,黎穗都忙得像个被老天疯狂抽打的陀螺一样。
送走最后一位顾客,黎穗揉了揉手腕,解下手套和口罩,起身准备回家。
手机屏幕却在这时候突然亮起。
何潇雨:【陪我们老板出去应酬,你猜我看到谁了?】
黎穗重新坐下,颇有兴致地回:【你前男友?】
何潇雨:【呸,大晚上别说鬼故事。】
何潇雨:【是你老公!】
何潇雨随之发来一张照片,黎穗打开一看,这视角,偷感十足。
柱子挡了一半的镜头,另一半里,周景淮西装革履,正和一个中年男人寒暄着,脸上的笑带着几分客套与疏离。
但吸引黎穗全部目光的,却是他手里那杯红酒。
之前,她其实撒了谎,他容易胃疼的事情,她并不是听周芷玉说的,而是她亲眼见过。
也和酒有关。
大三那年暑假,黎穗陪周芷玉聊天,聊得太晚了,就借宿在了周家。
大概是难得换了床,黎穗有些失眠。
闭着眼睛的时候,听觉仿佛变得异常灵敏,凌晨,她依稀听到门外传来节奏凌乱的脚步声,对面卧室的门被打开,不知道什么东西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黎穗知道对面是周景淮的房间,犹豫片刻,她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想着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房门打开着,里面却一片漆黑。
黎穗走到门口,借着月光,依稀看到了他斜躺在床上的身影。
周景淮的右手臂挡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动静,他低声唤了句:“张姨?”
嗓音里带着浓重的醉意。
黎穗正想解释自己没有超级加辈的兴趣,又听到他说:“帮我拿颗胃药,床头柜。”
看到他的左手抚在胃的位置,黎穗欲言又止。
她伸手想开灯,但手都摸到开关了,低头看了眼身上轻薄的睡衣,又作罢。
靠着微弱的月光,黎穗摸到了床头柜抽屉的把手,里面只有一盒药,黎穗借着手机光亮看到上面写着可用于胃溃疡、胃酸过多导致的……
应该是这个。
黎穗掰出一粒,又去自己房间拿了瓶矿泉水。
她坐在床沿,费力地将周景淮的上半身扶起,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然后两指捏着药片,将它塞进他的口中。
周景淮全程跟睡死过去一样,一动不动,以至于黎穗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像是去工地搬了一天的砖,累得气喘吁吁。
这种累,不只是身体的,更是心理的。
过了三年多,不会今晚又要重蹈覆辙吧?
黎穗骂骂咧咧。
喝喝喝。
活该胃疼。
*
手里的酒杯突然被抽走。
周景淮侧头看了眼沉野:“干嘛?”
“怕你喝死。”沉野把眼前的茶往他面前推。
周景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拿回酒杯怼到他眼前:“葡萄汁。”
沉野闻了闻,还真是。
“今天怎么识相了?”
“养生。”周景淮的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杯茎,长叹一声,“太多人盼我早死了。”
“倒也不至于,那些老油条最多骂骂你人面兽心。”
“我是说我老婆身后排着队的八个男模。”
沉野不知道这是什么情趣,也懒得问,倒是对另一件事有些好奇:“我正想问你,最近公司传得沸沸扬扬,说你结婚了,老婆还爱你爱得要死,你买通了谁传播的假消息?”
周景淮轻笑一声:“你知道我们公司,哪批人最八卦吗?”
“哪批?”
“就是脑袋上顶着一本正经四个字的那批。”
沉野:“……”
俩人插科打诨地聊了会儿,沉野突然想起出门前老婆的嘱托,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绒盒,扔进周景淮怀里:“我老婆让我带给你的,就这对戒指,做了整整一个月。”
周景淮稳稳接住,塞进口袋:“谢了。”
“打算什么时候送?”
“看情况。”周景淮悠悠道,“你那时候不是说不超过80岁么,那我不超过79。”
沉野忍不住踹他一脚:“滚蛋。”
宴会厅里播放着舒缓的钢琴曲,俩人聊着天的功夫,却不断有人过来敬酒寒暄,沉野最不喜欢这种客套,没一会儿就闪人了。
周景淮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