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却笑:“在敷好药之前,不可以再动了。”
寂屈服于林的笑,只好一动不动,活像块石头。
林笑却将药敷在寂脸上,一道道伤触目惊心:“不用跟那头鲛打,随他去。”
挨得太近了,指尖沾着药轻轻地敷,眼神那样的专注,寂的呼吸热了起来,胸膛也起起伏伏,心脏跳得剧烈,装不成一块石头了,林说的什么他都没听清,只注意到唇瓣开开合合,寂的脸腾腾地红了,他不敢动,不敢扭过脸去躲避打乱林的节奏,应该闭上眼的,不去看,不去看就不会想要吻上去。
可他闭不上,眼睛不听他的话,他烧红了脸这般不成器怎么也不肯闭,喜欢,想要,如果能挨得更近,比肌肤相亲更近……交垢吗?
他明白的,他的脑海里有相关的知识。
可只有鲛人的,没有鲛人与人的……这样好轻浮,不可以,不可以亵渎,寂轻张唇瓣,呼吸不过来,他终于闭上了眼,不能让林不舒服,他还是安安静静的好,当一块石头,一块心脏会跳的石头。
不要有不该有的过分的反应。
慌乱、无措……林笑却敷好药放开了他……寂又转瞬失落起来。
亲密一点,再亲密一点,他的力气很大,但也能学着轻柔,学着林这样的轻柔,抚上林的面庞……
可以吗?
寂睁开眼,林在收拾剩余的药草,没往他身上瞧。
也好,不要看他,他现在好怪,怪异地涌出别的念头,不乖了,不要看他。
但下一瞬林笑却就抬起了头,专注地望着他,手贴在他的额头上,担忧道:“发烧了吗?”
寂真的快烧起来了。
林笑却感受到寂更灼热的呼吸,心里想着该怎样医治,寂受不了林纯洁无暇而自己肮脏龌蹉的念头,瞬间往后翻狠狠砸进了海水中。
“不用管,我很好。”留下这一句,寂已经飞速游远,砸进深海之中。
林笑却望着惊慌失措的寂,渐渐明了,他微微笑了下,收拾好药草,等着某个降下温来的鲛回来。
寂狼狈地藏在深海里。
他喜欢林,不想要林孤零零的一个,可是这份喜欢跨越了应有的界限,在林不知道的时候冒犯了林,他突然很难过,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林难过。
林什么都不知道,他干干净净地给他擦药,可他却想着这些事情,他真的坏,他活该受伤,他还保有这双眼睛都是林的仁慈。
他想要睡在林身旁,就像沐浴着月光,而不是想着把月亮抓到怀里来。
太自私了。
寂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去喜欢他,怎样的喜欢才是好的,他的喜欢是不是糟糕到无以复加了。
林笑却一直等着寂回来。
可寂直到深夜他装着睡着了,才敢偷偷摸摸地爬上岸。
用受伤的手,艰难地往前爬着。
林笑却从月亮石上坐了起来,寂呆住了。
林笑却微微叹了一声,把寂抱到月亮石上,重新敷好药,才将他送到浅海。
“没有关系的,”林笑却认真地看着他,“不要讨厌自己,好吗?”
寂眼眶红了:“你知道了。”
林笑却点头:“嗯,我知道了,可是没关系,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你只是在想,你并没有强迫我,你的眼神很干净,很干净很炽热的喜欢。寂,试着把我当你的同类看待,不要看低我,也不要看高我,我就站在你面前。”
鲛珠泪一颗一颗地掉,寂低下头满地找,林笑却捧起他的脸,轻柔地在他眉心印下一个吻。
曾经有一个人明知不可为仍然轻柔地印下眉心的吻,他感受到了,那样的爱并不是玷污,而是无比的珍惜。
如今,他想这样吻寂,宽慰寂小心翼翼的心。
他对寂说:“晚安,睡个好觉。”
轻柔地笑着,抱了他一下,随即慢慢转身,朝月亮石走去。
夜深了,他也得好好睡一觉。
明天会是新的一天,每一天都是新的生活。
他爱生活,他也在好好活着。
很多人献上一切,铺出一条路让他活下去。
他会好好活着的,带着许多人的那一份。
他静静地睡着,做了久违的梦。故人们在梦里与他相逢,他们一起饮酒、一起歌唱,一起在山川江河里游荡,像个游手好闲的浪子,又像随处可见的云,一晃而过的风。
他感受到他们的爱,他也开始爱他们。在彻底失去以后。
寂默默地流着泪。
寂以为自己会得到厌恶,可与此相反,林包容了他,宽慰他,安抚他。
为什么林要这样好,他已经没办法不去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