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却被关在了百里秩寝宫的金笼里。
百里秩几度昏迷几度清醒,还有闲情叫人给他送饭:“别饿死了他,寡人不要尸体。”
王太后兰姜得知了,要将林笑却凌迟处死,可林笑却身怀神器,只能关押无法刀剐。
兰姜道:“那就押他去水牢。”
侍卫跪了一地:“可是大王说——”
兰姜俯视他:“没听见本宫说的话,你要谋反?”
侍卫不得不依言而行。
百里秩又一次醒来,没瞧见金笼里的人,怒道:“你们竟放跑了他?废物,饭桶!来人啊,拉下去——”
侍卫连忙跪下解释:“大王,王太后将之押入水牢,卑臣们不敢阻拦。”
百里秩静默了会儿:“到底谁才是大王。”
“扶寡人起来。”百里秩不顾侍卫太医劝阻,乘着轿辇赶赴水牢。
一路上伤口撕裂的疼,要如何对待怯玉伮,报复?虐待?饿毙?
他偏要对他好。
他偏要将从来没有的以德报怨拿出来彰显。
水牢之地,阴森黯淡,林笑却被吊在其中,长发凌乱面色冷白。
百里秩问侍从:“他有多久没进食了。”
侍从算了下:“大约三日。”
百里秩伤口一痛,好像那刀又剐着了他的身。
他走近几步,叫侍从将烛火多点几根,这牢里太暗,看不清受刑的人。
林笑却听见有人走来,抬眸看去,是不想见到的人,眼帘又低垂下来。
百里秩道:“如你所言,寡人没死。”
“是你成了阶下囚,生死荣辱掌握在寡人手里。”百里秩打量四周,“这牢房如此不堪,你要在这里住多久?”
“住成一具白骨陪兄长,还是随寡人出去,接受寡人的宠爱。”百里秩伤口仍然作痛,他眉微皱又抚平,不愿在林笑却面前露出弱势来。
林笑却并不答他,泥塑一般沉静。
百里秩道:“你要装死人,寡人就活埋了你。”
“来人,把他放下来,洗干净,斋戒沐浴,备口棺材埋进去。”百里秩放了狠话,林笑却仍是安安静静,不做声不反抗。
百里秩眉皱得紧了,水牢阴暗风湿黏而过,百里秩咳了几声,侍从赶紧添衣。
林笑却被放了下来。
这从修真界而来的白狐,在水牢呆了一圈狼狈不已。百里秩将添上的裘衣甩在了林笑却身上:“还不快去。”
侍从们押着林笑却斋戒沐浴时,回到寝宫的百里秩一口喝了药,随后静静坐了会儿,也不知在想什么,竟叫人抬一口华美的棺材到寝宫来。
侍从疑心自己听错了,百里秩一抬眼,侍从赶紧跪下应:“是”。
棺材轰隆隆抬来了,洗漱一番的林笑却也被带来,枷锁加身,静静伫立。
百里秩问:“你当真宁死不愿活?”
林笑却连抬眸看他也不曾。
百里秩捂着伤口:“好,把他关进去,关在寡人寝宫,关到你一身蛆虫腐烂发臭为止。”
林笑却被推嚷到了棺材旁。
百里秩从床榻站起来,身形不稳持着剑,一剑斩断林笑却身上的枷锁,哐啷落地,他道:“进去。”
林笑却看他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地走进棺材里,安安静静躺下。
侍从们要封棺,百里秩冷眼看着,他不信人真的能安静等死,可棺盖一点点合拢,暗无天日,棺材里的人依旧无声。
百里秩不明白,他那兄长有什么好的,竟叫白狐失了魂。
百里秩靠在棺材上,侍从问要不要拖下去埋了。
百里秩扔了剑:“滚,都滚。”
受了伤说话气力不足,侍从们仍是忙不迭地退了。
百里秩靠着棺材,等着棺材里的人呼救,只要他发出一声,他就立马救他出来。
可没有声息,只有死气沉沉的悄然。
百里秩心突然就空了一块儿。
他靠了半晌,靠了半个时辰,靠了一个时辰,棺材里的人是不是死了,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百里秩竭力推开棺盖,伤口因此裂出血来,他发了狠暴怒地推翻,随后翻进了棺材里。
这棺材好大,躺得下两个人。
百里秩抱住阖眼的林笑却,这人身上冷冰冰的,比他这个失了血的更冷。
“白狐,”他说,“不陪你玩了。”
“天色黑了,我们睡觉吧。”百里秩心道,既往不咎,都当没发生。
他伤口的血滴在林笑却的素衣上,他抬手抚上林笑却面颊:“明明是我捉到了你,你却要往死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