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离敏感的抓住了也这个字眼:“怎么,你……”
“我受命圣上,乃是次此差事的押运官,你……归我管。”最后一句话压低了声音,他微微倾身,眼眸深邃,尾音带着不已察觉的上扬。
宁离对上他的视线,头皮一瞬有些发麻,她退后了几步:“什么管不管的,我随我丘师兄和黎师兄走。”
他自然知道丘晏如要去,这倒是好事,他正发愁届时黎从心围在她身边该如何。
头顶蓦地传来一声轻笑:“我知道,你急什么。”
“谁急了。”这人怎么倒打一耙,她蹙起了眉头,有些烦闷。
“一路上很苦,要先陆路,然后是水路,可能会遇到旁的麻烦,亦或是……性命攸关,这你也不怕?”他语气不易察觉的带了些笑意。
宁离别过了脑袋:“怕不怕的又不关你的事。”
听他这般说,她确实有些发怯,但押送的队伍壮大,出了事也无需她顶到前头,便担忧也少了些。
“你还有何事?”
“邹云慧的烧已经退了,我得把人送去邹云山身边了。”孟岁檀淡淡的笑着,神情颇为随意道,全无先前说教的意思。
宁离闻言点了点头,屋内小女郎大约是元气大伤,醒了也不哭不闹,只是警惕的看着他们,宁离及时解释说他们是救她的,要把她送回阿兄身边,邹云慧才放松下来。
孟岁檀又悄无声息的进了徐府,宁离看他去了院子后转身被立在身后的身影无声无息的惊了一下,脱口而出:“阿寰,你怎么在这儿。”
“你师兄在拾掇临走的物件儿,我听旁人说你在这儿,便心生好奇罢了。”阿寰欲盖弥彰的解释到,随即她神情若有所思。
“方才是何人过去了,身影有些陌生。”她嗓音柔柔的问。
“没,你看岔了吧。”她演技拙劣的张望。
阿寰没戳破她:“大约是我看走眼了罢。”
他们临走的那日,徐老夫人指挥着下人往车厢上搬东西,高氏来时便见宁离往车厢里费力的搬画箱,她疾走两步:“皎皎。”
宁离闻声转头:“阿娘,你怎么来了。”她声音诧异,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
“我三番打听,从世子嘴中知晓你要去浔州,天高皇帝远的,何必啊。”她眸中溢出浓重的不舍。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少则半年,多则七八个月,再说我出去走一走,也算是开阔眼界啊,阿娘,我的职事意味着我不能就呆在京城坐井观天,祖父说了,我还小,出去是好事,你就别担心我了,阿朗和泱泱未来吗?”她踮着脚探头问。
高氏擦了擦眼泪,她这次没有把二人带来,私心想是不是也可以有属于他们母女的相处时辰。
她想说什么,阿寰在前头催:“皎皎,东西收拾好了,要上路了。”
宁离应了一声,随即匆匆的抱了一下高氏,笑意灿若春华:“我走了,阿娘,等我回来。”说完她回身提着裙子轻巧的跑了过去。
纤细的背影如飘渺的云,天边的风,被红发带束着的发丝摇晃摆动。
这样张扬明媚的皎皎,叫高氏看愣了眼,她吸了吸鼻子,忍不住追了几步,心头是深深的失落和惆怅。
队伍在皇城外集中,周遭是身穿盔甲的兵吏,宁离已经见怪不怪,她一身素绿色襦裙,未着官服,抱着画箱跑到了黎从心身边:“师兄。”
队伍启程后,往城门外而去,在无人发觉时,山头上的土坡上一道意气风发的身影正驾着马从上而下的疾跃下来。
虞少渊马尾在空中吹得烈烈翻飞,他这几日,被家中瞒着、拖着,直到今日才腾出手来,竟得到了宁离要随军赴浔州以及婚事作废的消息。
他登时急红了眼,不管不顾的骑了马追了过来,好在还不晚,他冲着马车大喊了一声,惊动了队伍,不少兵吏在感叹这是小鸳鸯分别在即,依依不舍啊。
众人哄笑间无意触及到孟岁檀的脸色沉了下去,不苟言笑间黑沉的要命,登时面面相觑。
宁离探出脑袋来,看着虞少渊红着眼睛矗立在那儿,心头一喜,忙挥了挥手。
转头对黎从心说:“师兄,你们先走,我下去说几句话。”
随后不管不顾跳下马车,在黎从心欲言又止的眼神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向虞少渊。
虞少渊望着笑意潋滟的女郎,不管不顾翻身下马,上前伸手把人揽在怀中,这一幕恰好被回身注意二人的孟岁檀瞧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