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大人怎的不说?”她狐疑问。
自然是先前没有放在心上,自那些师兄出现,他就开始着手调查,往事很艰难的被扒了出来,他敢说也就他能做到这样了。
“我刚查出来。”他实在的说。
“你……为何要查这些?”又是为了救命之恩?宁离的神情宛如一只警惕的兔子,似乎想从他的神情中寻出一丝撒谎的痕迹。
“我想补偿你。”
令人意外的回答,饶是宁离也结结实实的一愣:“什么?”
孟岁檀又重复了一次,他神情真挚,碎雪染在了他华美的五官,醉人的眸色像是要叫人溺毙。
“为何要补偿?”她皱着眉头慢吞吞反问,似乎真的很不解,二人早就两清了,何况她的离开也是他一手促成,怎么到头来却提出要补偿她。
“一定要问什么吗?只是我想而已。”
这是什么回答,他想,她就必须接受吗?
但是涉及到爹爹的事,宁离没有很偏激的拒绝,也许还真是孟岁檀觉醒了那一点可怜的兄妹情,觉得那么多年的亲情,就这么抛弃不大合适?也或许是那三年对她不管不顾确实意识到了不合适。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三番两次孟岁檀都总是莫名其妙的原因吗?
不管因为什么,她只想听到她想要的答案,别的她不是很在意。
看她接受良好的样子,孟岁檀微不可查的为自己的借口而感到庆幸。
但又忍不住酸涩,他了解她的性子,是喜欢把心思写在脸上的,就是如今也没有改变,若她真的还有一点残存的在意,绝不会是如今敷衍淡漠的样子。
他宁愿她发疯大哭。
“我查到你父亲在任职学正那一年,圣上着人修缮宗庙,那时太子还小,负责主持宗庙修缮的是谢阁老,庸王也随同历练,其实谢昶一直支持庸王,他年少时与舒贵妃有一段情,这么多年也是他一直暗中打点。”
听到这儿宁离明白了,圆眸微微瞪大,她从郎庑的另一边磨蹭了过来,仰头蹙眉:“那大人是太子少傅,你与谢家……”岂不是对头。
不假思索问完她意识到他与谢妙瑛兴许就是生在人力不可违逆的时候,却相爱了,便多嘴的解释了一句:“我没有质疑的意思。”
“谢妙瑛接近我、包括订婚都是受谢昶指使,目的就是为了对太子不利。”他一脸冷淡,丝毫没有提起未婚妻的温柔和神往。
他明白一切都是利用,却为了利益顺其自然的演戏。
真相的到来往往猝不及防,宁离彻底怔在原地,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笑自己以前那么傻,人家没入戏自己感天动地爱的要命,是不是她在孟岁檀眼里也挺可笑的。
他眼里只有利益,为了利益,连未婚妻可以是假的,那还有什么是真的。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为了微薄的兄妹情而后悔。
加之他一直对庸王靠近她而感到分外忌讳,宁离无法不猜忌孟岁檀是不是怕她投身了庸王,然后对他不利。
意识到利益大过天,宁离反倒松了口气,什么感情、补偿真的没必要,对她来说反而是不自在的重担,还是直白一点,都是为了利益。
这样更容易让人接受一点。
等价交换罢了,没有什么所谓以补偿名义的施舍,她不需要。
因为只要看到他出现类似愧疚的神情,宁离就会忆起之前满心满眼相信他的自己。
像是仰望神坛的朝拜者。
狂热而偏激。
也明白了,原来没有谢妙瑛,孟岁檀的眼里也不会有她,宁离心里没什么波澜,反而是庆幸的,自己没有迷足深陷太久。
他不是一个良人。
“谢昶媚上欺下,妄图贪污修缮宗庙的银两,结果被你父亲发现了,后来的事,就是你所熟知的那些,不过……对你父亲的死我存疑。”
宁离心头一跳,“什么?”
“谢昶大约是在背后有推手,但是我不确定,也只是我的猜测。”
郁气哽在宁离喉间,她眼眶微微泛热。
他看着她忍得难受,一张娇面默默垂泪,不经意间又露出了脆弱的神态,孟岁檀着了魔似的抬手想凑近她的脸,在未触碰到时如梦初醒。
他在做什么。
这时,殿门打开,太子和卢湛英出来,孟岁檀又恢复了冷淡自持的模样。
宁离也背着身收拾好了自己。
“殿下,这是您要找的画卷。”宁离双手呈上,太子接过后展开一瞧,“这画年代久了,画中的寒梅都已经掉色了,劳烦卢学正去修复一下。”
太子顺手又塞回去给宁离。
“孤就先走了,卢学正作完好记得知会孤一声,孤好来瞻仰。”太子说完后又大大咧咧的同孟岁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