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这事她并没有告知师兄们,而且,这事与师兄何关,迁户籍之事与他们八竿子都打不着,宁离不大能理解他这般阴阳怪气的做甚。
“这点小事本就与师兄无关,何况师兄们官职清闲,若是师兄,大约也不会像孟大人一般日理万机,以至于要多来一趟。”她平静回呛。
孟岁檀罕见的哑然,一口郁气被堵的不上不下,滞在胸腔内。
他不免想到,小时候的宁离便是一副乖巧机灵的样子,七年,他养得愈发活泼,说话也总喜欢撒娇,面对外人时颇为张牙舞爪,似乎带着一些小得意,这些自然都瞒不过他,但他觉得女郎家娇纵一点也无妨。
似乎从普华寺回来后,性子便不一样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把尖锐的一面展现给他。
不快从胸腔中缓慢地铺了开来,他自诩是宁离的兄长,却也不大见得她维护不过是略微有些幼时情谊的师兄,就考画院女官来说,孟府并威偶势,她若想进去,把道路铺顺轻而易举。
偏生她要与自己划清界限。
“昨日可是出气了?”孟岁檀突然问。
宁离反应过来他在说自己打了孟令臻的事,没什么好气的坦然:“没有。”
“怎么,孟大人是又想用孟府家规那套教训我?”她语气冷硬,略微不耐道。
“你想多了。”他生硬转过头,对她这样误会他有些气闷。
但也不曾开口解释,他一直认为,任何事要用行动来证明,而不是说说就对了。
宁离看他一脸冷漠的面容,大抵是在烦她,她也不想再同他待下去,事情办妥帖了,再往后迁户籍便不会影响什么。
孟岁檀快走几步后还是忍不住给自己放了个台阶,想问她需不需要同礼部的尚书知会一声,回过身才发现她已经没了身影,一时有些怔然。
头一次,他回过身没见她的身影。
宁离早就乘了马车回了徐府,府上人烟寂静,方叔有事忙,她便叫阿喜来二人套了马车打算出门去寻颜料盒中一直缺少的关于这一颜色的花草。
气派的府门前,提着竹篓踏出门槛,府外一道身影左右张望,孟岁璟在看到宁离的一瞬眼睛一亮,他原本有些偷偷摸摸的立在府门前踌躇,来回踱步,一直在犹豫着是否要进去,还不待他想明白,便看见了宁离的身影。
他挥了挥手。
“次兄,你怎么在这儿。”
孟岁璟与她关系素来不错,虽以已同孟府没了干系,但是她不想伤待她好的人的和气。
“皎皎,你要出门去啊。”
宁离回身关上了门:“对,有事吗?”
“我就是来看看你,你走的那么急,连声招呼都不打,我放心不下,便来了。”孟岁璟边说边环视着徐府感叹:“不愧是圣上御赐的府邸,果真气派,你怎的瞒的这般严实啊,这么多年我竟不知你和徐老有如此渊源。”
宁离没打算跟他细说,含糊的混了过去。
“你看过了,我过得很好。”她一张小脸未施粉黛,下台阶时如莲花般的裙裾绽开,姿态纤妍,脸色却比先前红润了不少,看得出日子过得很滋润。
起码比在孟府好。
“昨日我都听说了,你打了臻娘一巴掌,母亲气疯了,差点套了马车来寻你,结果被兄长给拦住了,臻娘也被兄长在自己院子里罚跪,手板都被打肿了。”孟岁璟叹了口气,“看你过得好我便也放心了。”
孟令臻被罚的事儿就是阖府也没几个下人知道的,还是怀泉低调的带人去罚孟令臻,三娘子德行有失,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他素来谨慎。
宁离愣了愣,没什么反应的点了点头,“哦。”
这倒是符合他的性子,孟令臻找茬在先,他不会大张旗鼓的教训,做事都会给人留一线。
但偏偏在她身上,总是很绝。
孟岁璟瞧不出她到底什么心思,便忍不住说了两句好话:“其实,兄长就是嘴硬,什么都不愿意说,而且他那种人,骨子里古板冷淡,回来后一直这样也是因为没有放下三年前的事。”
说完,察觉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懊恼不已:“瞧我,说这么多做什么,他那样的脾气,你受不了也是正常。”
若说孟岁檀是果敢刚毅,那孟岁璟其实是有些怕事儿的,他对宁离的情感很复杂,是真心把她当做妹妹的,但是岑氏太过一惊一乍,搞得他想明面上关心也不敢。
假如他能在她被母亲为难时站出来,在孟令臻斥讽她时维护两句,也许宁离也不会这么失望。
但是宁离已经不需要了。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我肯定会帮你,而且不叫母亲知道的。”憨厚如他,憋了半响说出句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