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淡淡的一声应和,宁离没多想,也没有同他的视线对上,只想着把玉佩递还给他赶紧离开,一抹玄色的衣袖滑过余光,孟岁檀伸手接过了玉佩。
温热的触感不小心滑过宁离的指尖,她微微一抖,险些松手把玉佩给摔了,孟岁檀手掌稳稳的把玉佩接了过来,行动间带起了阵阵药香。
宁离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她躲避的行径太过明显,以至于连始作俑者都罕见的不快,虽说他不想让宁离有任何非分之想,但也不希望二人的关系这般糟糕。
“我还有事,先走了。”她语气敷衍,恨不得对他敬而远之。
孟岁檀没有拦她。
“你这几日都在与元阳伯府的人见面?”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叫宁离顿住了脚,她侧过身脸色冷了下来:“什么意思?”
“你明白我的意思。”掀长的身影像影子般笼罩在她面前,华美的面孔是比平日更为冷淡的漠然。
“你监视我?”宁离不可置信。
孟岁檀的神情说明了一切,那日听折子戏时碰巧遇到了宿谦出现在了宿泱和宁离身边,有说有笑的,他便留心了一下,发觉宁离这几日出门都是去见元阳伯府的人。
“你想多了,只是碰巧。”孟岁檀神色冷淡,但透露出的意思又像是对她的想法表示嗤鼻。
二人似乎从那次起就有些针尖对麦芒,宁离的爪牙从收敛变得全都尖锐了起来,浑身竖起了尖锐的刺,像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小刺猬。
“与孟大人无关。”宁离对他这副样子颇为气恼,这人总是这副模样,她又容易被对方带偏,熟知自己性子的宁离觉着最好少与孟岁檀接触。
“我只是提醒你,你的一举一动皆关乎孟府的脸面,少与元阳伯世子接触。”他刻意咬重了最后一句。
宁离却气上心头呛了他一句:“这便不必孟大人操心了,宁离还不至于见人便攀附。”
她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压根没有发现身后孟岁檀气得额角青筋跳动的模样。
宁离想,直到今日,她才发现孟岁檀的恶劣,以前他总是一温和儒雅的模样,遇事淡淡的,也不会生气,更不会像这样口气凶狠的呵斥旁人。
不过这与她也没有关系了,反正她也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她八岁刚来的时候,因着那时刚没了父亲,人瘦的丁点儿,像个小耗子,性子封闭,不爱说话,孟令臻又不喜欢她,孟祭酒把她丢给岑氏后也就不管了。
岑氏掌中馈忙得很,时时找借口把她送到周氏那儿,周氏好歹还待她温和些,可那时候刚怀五郎,也顾不上她,她便只能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呆呆地看着孟令臻和孟令安玩儿。
神情恹恹,像只被丢弃的小狗。
后来这姊妹二人找到了新的玩儿法,放狗欺负她,她害怕,便满府躲藏,一不小心便藏到了孟岁檀的书房桌子下面,她那时想,这真是个好地方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再后来她是被一双大手抱了出去。
那个怀抱很温暖,带着淡淡的药香,宁离忍不住往怀中蹭了蹭,后来她醒来是在一张陌生的榻上,身上盖着一件药香袅袅的外袍,那时的孟岁檀不过也是十五的少年郎,尚且青涩的脸庞并不似现在这般不近人情,说话难听。
宁离醒来后脸颊睡得通红,小糯米团子似的懵然坐在他的外袍间看着孟岁檀,揉了揉眼睛,少年正在看书,听闻动静后侧首看了过来,“睡得时辰好长,饿了吗?”
许是语气太温柔了,宁离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孟岁檀叫人端了一碗牛乳糯米粥,“尝尝,小孩子喜欢吃甜的。”
宁离乖巧地坐在了一旁,喝掉了那碗牛乳粥。
后来孟岁檀叫人把她送了回去,后来,她一被欺负了就往那儿跑,钻到桌子底下抹眼泪,第二次被抱出来时孟岁檀问了她前因后果,然后孟令臻和孟令安就被罚了打了手板心,小宁离隐约知道自己抱上了一条大腿,更可劲儿的往他身边凑。
阿兄会陪她听折子戏,会陪她在花园里看小鱼,会陪她放风筝,她生病了也会彻夜陪在她的身边。
她的阿兄,真的很好很好,和现在的孟大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宁离固执的把他们分开,把阿兄放进了回忆。
……
谢妙瑛这些日子有些心烦意乱,家中每每催促叫她明里暗里旁敲侧击孟郎何时下聘,二人已经互换庚帖了,按理说该择日便下聘书,送聘礼,这样婚约便彻底成了,满京城都知晓她是孟家的新妇,名正言顺,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