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修慢悠悠歪过头,浑然不在意众人的目光。
众弟子皆在看他,一众白衣里他绯红的衣裳显眼,仿佛是寒雪簌簌里的梅花。
当李兰修的人就这么爽?
难道比做宗主的真传弟子还要爽?
众弟子万分好奇。
唯有坐在浮岛的白瀛,手中托着杯仙茶,慢条斯理地抿一口茶,心道:当然爽。
楚越选择的一点都不傻,图谋的究竟什么,只有楚越自己清楚。
沈长老神情很快恢复平静,含笑说道:“好!知恩图报乃是我宗传统!”
说罢,他仰头哈哈一笑,宽袍白袖轻拂,玉如意消失在手中,“既然如此,你便在李峰主门下,继续精进修行,不负我宗重托!”
李延壁迈步走上前,楚越转过身撩起袍衫,利索地单膝跪地,“师尊。”
“嗯,从今往后你是我的徒弟。”李延壁不动声色点头,伸出一只手给他,“起来。”
楚越握住他的手站起来,笑得干净清朗,“谢过师尊。”
李延壁打量他一遍,重重拍拍他的肩膀,脸上难得露出舒畅的笑容。
百年前自从与红教一战,他精心培育的弟子尽数折进去,从此紫台峰一蹶不振,宗门试炼与大比再也没出过头。
他本就是个好强如命,清清白白的人,不愿给外门长老送礼干那些腌臜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昔日死对头爬到他头上,那种憋屈的滋味太不痛快!
今日终于一吐胸中积压的郁气,前所未有地舒爽!
江九思一行人早已从岳山回来,在众弟子里目睹这一幕。
方才于师兄和连师兄与楚越交手,精神分别受到重创。
见到此情此景,更为受创!原来梦寐以求的,在人家眼里不屑一顾,楚越说他想赢,不择手段地赢,原来只是想当李兰修的人。
江九思神情复杂,天之骄子那么拼命,只为求得李兰修一个认可。
而他呢?
能力不及楚越,难道真心也要输给楚越?
魂牵梦绕面具下的那张脸,若是什么都不做,这辈子他都不会有机会见到了。
他稍作思索之后,袖中双手握拳,心中定下一个重大的决定。
李兰修看着局势差不多该散场了,扫一遍楚越血迹斑斑衣裳,走到李延壁身边道:“我先带他回去整理一下。”
“好,你们先回紫台峰。”李延壁点头示意他先回去,若有所思地看向薛悟究。
不知江九思说了什么,薛悟究如遭雷击,原本不好看的脸色雪上加霜,狰狞得仿佛要吃人一般。
楚越跟在李兰修身后,两人一同离开问道广场,众弟子自动让开一条路,眼巴巴地目送他们远去。
回到紫台峰,李兰修手中把玩着青词笔,步履轻快地迈进殿门。
楚越在门前顿住脚步,背过受伤的手臂,血顺着袖子一滴一滴砸在青砖地。
李兰修走了几步,回过头瞧着他下巴一抬,“进来。”
“我会弄脏公子的地毯。”楚越低声说,语气沉厚疲惫,砸在青石砖的血格外显眼,似乎伤势很重。
李兰修扫量他一遍,怪可怜的,抬起手轻轻勾动手指,“我让你进来就进来,再不进来以后都别进来了。”
楚越立即迈进门,一手仓皇摁住还在滴血的伤口,几步走近他。
李兰修先收起青词笔,径直走向多宝阁,他打开一个匣子,随手拿出瓶药,“解开。”
楚越扯开绑着的绷带,虎妖指甲如刀刃锋锐,在他手臂留下一道深邃的伤痕。
伤口血肉模糊,皮肉外翻,模样很是恐怖,他不由得伸手遮一下。
李兰修挑眉睨他一眼,他缓缓挪开手亮出伤口,“我自己来。”
李兰修摘开药瓶轻轻洒在手臂,瓶里上品的创伤药液体一接触到皮肤,伤口迅速地愈合在一起,“好了。”
楚越抚过愈合的手臂,扯下袖子瞧着他说:“谢过公子。”
“跟我来。”李兰修向着一条长廊走去,殿内有一汪灵泉池,泉池里含有地母灵液,在其中沐浴能滋养灵力和体力。
他每日都会在其中沐浴,此等殊荣今日赏赐给楚越。
雅致古朴的房中点着一盏盏明光灯烛,汤池蕴起雾气蒙蒙,伴着熏香,潮湿空气里香气宜人。
灵泉池冒着浓郁灵气,翠绿竹子围成屏障,竹影轻轻摇曳。
李兰修衣袖扫去汤池边矮几上的摆设,侧过头熟稔解开脑后的发带,墨黑的长发散在他两颊边,显得他的脸似乎很小。。
他姿态悠然地坐到矮几,随手把发带抛进灵泉池,瞥眼楚越,下巴一扬问道:“还不脱?”
赤色发带飘在池子里游荡,如同一尾锦鲤游弋。
楚越瞥了一眼,收回目光,行云流水地解开衣带,露出一副修长匀称的身躯,肩宽腰窄,肌肉线条流畅干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