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仗剑天涯,除魔卫道,行走于九州大陆各个角落,剿灭无数妖魔邪道。
他曾在血雾山脉单骑突入,剑光所至,妖魔灰飞烟灭,也曾在东海之滨一剑破浪,斩断海妖的根基。
无论是凌云剑宗的弟子,还是修真界的同道,无不敬佩他的风采。
他的名字,曾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位峰主疑惑不解地问:“那位弟子死了都有两百年了吧?”
李延壁搁下茶盏,瞧着门外的云海,惋惜地叹口气道:“他死的时候,我恰好在场。”
“李峰主那日在奉剑山庄?”
“你亲眼目睹了他自戕?”
众峰主对这位传奇的人物很是好奇,传闻他痴迷剑术,不惜去研究红教的剑术,红教可是响当当的魔宗,其剑术以诡异残忍而著称。
他在研究红教剑术之时,心智被魔念侵蚀,最终丧失理性,先是杀了凌云剑宗许多弟子,又回到奉剑山庄,将自己全家一一杀死。
李延壁闭着眼回忆往昔,怅然地道:“我收到庄主的请帖去赏剑,赴约之时只看到山庄满目疮痍,一片血山火海,他一身血衣站在其中。”
“这……他真杀了自己全家?”
“我到之时山庄里已经没有活口了。”
李延壁蹙起眉头,“当时除我之外,还有各大宗派前来赏剑的人,凌云剑宗那位宗主率领近万名弟子,要将他捉拿回宗正法……”
“那时,他怀中抱着母亲的尸首。”
李延壁缓缓睁开眼,眼中有一丝不忍,“他跪在血泊中,逐个磕头,乞求在场的人相信他,说这一切不是他所为,直到额头磕得血肉模糊。”
“还是无人相信他。”
李延壁重重叹口气,声音逐渐低下去,“那时我年轻气盛,一腔热血,疾恶如仇,最不屑魔宗的妖人,凌云剑宗的东川真君德高望重,说亲眼所见他杀害同门,我自然是相信东川真君所言。”
“若是今日……”
他不再说下去。
沈长老幽幽叹口气后说:“他就是天生剑骨,所以才会如此卓越。”
“天生剑骨……我想起来了,他是叫顾……”
“嘶……什么行来着?”
两百年前的事情,众峰主早已想不起这位红极一时天才的名字。
李延壁轻声说道:“顾正行。”
那副决绝的画面历历在目。
奉剑山庄燃着熊熊大火,血山尸海之中,顾正行每一次叩首,在地面磕下重重的血印子,端正俊美的脸惨不忍睹。
直到最后一次叩首,在场之人无人应声,冷眼旁观。
凌云剑宗的万剑阵法如同天罗地网,在奉剑山庄的天空布下。
万剑齐鸣,剑光闪耀,如同无数银白色的利剑在空中盘旋,交织成一片剑雨。
顾正行站起身,突然仰天大笑,仿佛是遇到平生快事,“哈哈哈哈!什么正道名门?原来如此虚伪可笑,都是我顾正行杀的又如何?!”
他眼中含泪,但目光凌厉,神色冷酷决然大吼道:“我就是恶人,我就是魔,你们不就是想要一个恶魔吗?我就是了!”
“我不止要杀他们,我还会化作厉鬼来复仇,杀光你们的后代子孙!!”
说罢,顾正行拔出剑向着脖颈猛力一抹。
“顾正行死后凌云剑宗剔去他的剑骨,将尸首丢弃在荒野中,任由野兽啃食,也算是遭了报应。”
沈长老幽幽地说道。
薛悟究按捺不住问道:“长老为何突然提及此人?”
沈长老朝他笑笑,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遇到无垢灵体乃是我宗之幸,但亦是不幸,楚越此人就如顾正行,是一把宝刀,但若是一个不慎,就会酿成大祸,祸及九州大陆万千生灵。”
“所以,教导楚越是重中之重,诸位觉得,谁能担此重任?”
“自然是李峰主……”
“李峰主修的是剑,此人使的是刀,交给李峰主岂不是暴殄天物,不如跟我……”
李延壁冷冷一笑,他比在场的人都率先看透沈长老打的什么算盘,“沈长老心中已有定夺,何必拿我们开涮?”
话音一落,他大步离去。
薛悟究目送他离开,勉强其难地说道:“既然李峰主放弃如此重任,不如就由我代劳,诸位觉得如何?”
眼看着又要为争夺弟子吵起来,沈长老站起身,笑吟吟地说道:“何必着急呢?楚越还是少年心性,不知自己根骨非凡,现在仍把自己当成李兰修的奴隶。”
“这倒是,他就是怀抱碧玉不自知,当李兰修的人,哪有当门派翘楚来得风光?”
“若有一日他同风而起,扶摇直上,就明白今日的所作所为有多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