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毕衡简直成了他们那些人的助攻了,怪不得连皇帝这次也熄了火,还拉偏架?这架直接恨不能当成没有,便是朝上有人提,皇帝也敏锐的一个茬也没接,全当了自己是个耽于享乐的昏君,每日沉浸在江州送上来的大笔珍宝堆里。
然后,朝上诸人,又对江州生出了一股有钱能使鬼推磨之感,这补漏的速度,着实快过某人出纰漏的速度。
毕衡这什么好命,居然摊上个这么厉害的队友!
等崔家老二在和州一出事,那放在和州埋了多年的眼线就传了消息回京,朝上诸人大乐,跟过年一样的发动手下的御使准备参本。
通寇、资敌、卖国,一本本的准备上,誓要干场大的,把江州府换成自己人。
皇帝自然也有信报,也不是别人,毕衡的政治觉悟也有,他暂时也没空来与崔闾交待什么前因后果,全神紧绷着京里的动静,怕江州这个钱袋子真叫朝中大佬给掘了,跟皇帝互通有无,责任当然不可能在他,全怪崔老二行事乖戾,在不涉及崔闾的情况下,他全把崔老二当成了一只锅扣。
然后,皇帝一边八百里加急的往江州送信,一边以病罢朝休了两天,等他再收到江州消息时,崔闾已经给自家儿子办完了丧仪,棺都落土埋了。
你说沙匪手里的人是谁?
想证明他是我儿子,那你们就去把人从沙匪手里救出来,亲自问问他是谁。
一帮子朝臣全哑了,皇帝“病愈”精神抖擞去上朝,眨着一双澄澈的眼睛从高处俯瞰,声调拉长,“诸位爱卿,可还有本奏?”
没有,朕可就走了啊?
有朝臣不死心,上前义愤填膺,一帮小小沙匪,请旨派军去剿了,可不能让堂堂重臣之子陷入危机,这多叫人寒心呐~
对,让和州旁边的驻军去剿匪,等把人救出来,就知道谁是谁了。
皇帝扶膝端坐高处,眯眼摊手,“和州那边的军饷还在户部扣着呢!你们要使和州驻军,人毕衡说了,军备不足,将士无银可驱,都心怀怨愤的很呐!”
然后,户部侍郎顶着众人眼光,一把扑到殿中地板上,膝盖着地那声音听着都叫人疼,开始表演,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本事。
皇帝手里如今掌着北境、保川府、荆南荆北道、和州,以及与凉羌接壤的西炎城,除了保川府每年能有些出息,北境基本做到自给自足,其他几个州府,都需要从他内库出钱接济,所驻兵力都属当年跟着太上皇征天下的皇帝亲军,这些年没少受到勋贵势力的渗透,可惜到底深受太上皇威慑,一直也没什么进展,所以这几处地方的养兵银子,户部这块是能卡就卡,实在卡不动了,就似挤牙膏般,一年分出几次给,常常搬出作的亏空的国库账本来气皇帝,问题是皇帝明知道这账目有问题,也拿不住他们的把柄,只能一笔笔的记着,以待来日秋后算总账。
现在皇帝有钱了,便也学他们交亏空账目,但有人敢觊觎他的内库银子,他便也有样学样,一笔笔的给他们报账报用度,然后,君臣的注意力就全转向了户部银子和内库银子,到底该不该并到一处使的问题,所谓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还分什么内外库的银子呀?
嚯,这一争吵,崔家老二是真死还是假活的事,就没人问了,至于崔闾的通敌叛国之罪,你敢说,也看朕肯不肯信呐!
只经此一着之后,皇帝还真摸清了朝上哪些人,与西番国有来往,甚至来往还挺密切之事,八百里加急密报,那几日往江州的信里,写满了皇帝对于这朝上诸人的反应,以及抓到他们串通外番国秘密之事的惊喜,摩拳擦掌的等着秋后算账。
毕衡那头的来信,却被崔闾看后直接要往炭盆里扔,叫太上皇眼疾手快的接了过去,然后第一眼,便瞧见了一行带有叫人感激涕零之意的语句。
崔老弟亲启:
令佳儿佳媳在和州之事,已叫陛下悉知,老哥哥对此深表遗憾,本以为老弟家事,为兄实不好插手,奈何后续发展竟牵扯西番奸细,为兄只能尽力在陛下面前为尔摘除部分嫌疑,令子身上的过失,却是难以摆脱了,唯一值得宽慰的,是此子并非嫡长,亦无甚兴业发家之天分,舍一子而保全己身,为兄便擅自为老弟作主了,望老弟能理解为兄此番苦心,勿要与为兄生隙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