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有伤天和,有伤天命他都不带手软的。
至于典妻之恶俗,到底是由哪边发源起来的,既然崔闾心里已然认定了是由东桑岛那边传的,那就当是了。
凌湙拿着那些问询笔录,眯眼回之以深沉表情,“崔府尊还请放心,宁某必将督促武将军,对那一地的主事百姓,一视同仁,必不让其再有此等恶俗之事发生。”
崔闾却低着头,在那些被捆着沿街角边蹲着的男子眼前晃,皱眉疑惑,“雁儿那蛊虫爆了满城飞,怎么南城人一个也没有?”
凌湙在旁边接话,“那小王蛊不食浊血。”
人家一身通体玉色,这等脏污之地,那小东西根本不会往这头来,连他身上的王蛊现在都躁动的很,显然是已经受不了这里的气味了,要走。
崔闾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蛊虫会与别的蛇虫鼠蚁一般,喜阴暗喜潮湿喜脏乱,原来不是,后尔再一想,是了,李雁那小王蛊养身喝的都是人心头血,当是通身血液最干净处的源头了,怪不得这里的男子一个也没中招,原来是被嫌弃了。
啧啧,连只虫儿都嫌弃不肯靠近的人,那得脏成什么样?
只是这样一来,崔闾顿一顿,似不经易道,“也不知道雁儿那小宝贝,能不能在东桑岛上使一使,不会也嫌弃那边人脏,种不上可生育的蛊吧?”
他这念头一动,旁边凌湙就跟着懂了,尔后就乐了,大乐。
这缺德冒烟的老爷子,怎么那么得他胃口呢?
别说,你还别说,他跟着去一趟的目地,还真有这打算。
江州出了第三性人,他就知道雁儿那王蛊是养成了,真真的是在出海前,想去找雁儿,再催生些虫宝出来,也不用怕雁儿那只会因为上次的伤害催不出来,这不是有他呢么?
他身上的这只老宝贝,自有办法帮那小东西早熟一把。
东桑岛民的生育之职,以后交由男人来承担,三年抱两,五年抱双,那应当、或许,可能就没有时间再来琢磨上船当海盗,登上别人的地盘抢东西掳女人了吧?
两人眼神交汇,揣着心知肚明的心思,直溜达到了那群年龄在十到十三岁之间的男童们面前。
便是重男轻女的生下了他们,这些男孩子也没有被善待,一个个养的面黄肌瘦,腰背佝偻,神色畏缩又行止粗鄙,年纪不大,眼眸却已现沧桑,而身上属于少年人的鲜活气,早磨灭的干干净净,污浊之色已悄然爬上了眉梢。
崔闾招手叫来了负责登记名单的书吏,问道,“这些男孩子们,有可母亲前来认领的?”
那书吏躬着腰,恭敬答道,“基本没有,卑职在每个人名旁边都勾了一笔,有母亲在侧的不到十分之一,大多数都随父祖生活。”
这就是换亲底下最大的隐患,女人只是用来生孩子,至于生出来的教养之责,她们没权利参与,及至再被典卖出去,便彻底斩断了那一份的母子情,导致这些男孩子在残缺的家庭中长大,最后都会沿袭父祖辈的恶俗,一代代的将迫害女性之举继承下去。
从婴幼儿时期起,就种下了对女性不尊重的鄙夷之念,潜意识的祸根随着年龄增长,终成一把刺向女子的弯刀。
凌湙看着这些男孩子皱眉,捆上船做船工劳役太小,放归回家又已快到成人之龄,总归卡在教化与惩处之间,恍然间,他便懂了未成年人犯罪在量刑处罚上的为难了,真是重了轻了都不得劲。
崔闾却显然没他这层顾虑,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他确实在梦里见过这条律令,只能说后世之人还是太讲人文理念了,给了太多未成年人所谓的优待,纵的他们不知人生艰难,社会险恶。
他毫不犹豫道,“把十二到十三岁的分出来,回头让码头卞管事来把人带走,一天三顿管饱不管好,每日除开睡觉休息的时间,全部上码头帮着装卸货物去,想吃好穿暖,就靠计件改善,一件计一文,不论大小都只记一文。”
那记录着书吏愣了一下,现在码头帮众那边,装卸货计件方式,早都按轻重大小算了,且最小件都在三文上,大件重货直接十文起跳,一日下来的工钱,足抵一家老小花用,还能存上点周转银子。
看来这些个小子,确实是不用善待了,且有了统一的记件标准,那些重物大件货品,怕都得归他们来抬扛搬了,这苦是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