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万寿节, 宫里又是大宴三天,又是戏班子不断,热闹程度堪比年节。
原著作者断更去了, 没了大纲束缚, 各宫娘娘的心思都在花边新闻上, 其实没几个人关心皇帝本人。
天道仍然发挥着残余作用,于是三宫六院里只有女主废了很多心思,亲手做了一份刺绣香囊。
但礼物被淹没在各路宗亲的贺寿礼物里。
皇帝素日懒得听太监念那些礼单, 毕竟听来听去都是些玉如意金佛之类的东西,兴致更多集中在戏台子上。
他的业绩压力和宫斗剧情密度成反比。
妃子们越忙,国事一般就安稳平淡。
妃子们全都闲下来,各省各郡的大小破事就全都来了。
虽说是万寿节,但奏折莫名堆得如同小山一般, 看到半夜也忙不完。
韩循烈忙到差点没空用午膳,戏台子开场也险些迟了。
他来的迟,但阖宫妃嫔乃至台上旦角都要齐齐起身, 暂停一切行动向皇帝问安行礼。
韩循烈随意应了, 示意戏台子继续演着,慢悠悠去了主位。
一坐下来, 众人恢复了嗑瓜子看戏的放松状态,气氛额外和谐。
皇帝本人看了半刻钟, 后知后觉地感觉不对劲。
气氛很好。
气氛太好了。
不对, 这气氛到底什么情况??
韩循烈佯装着侧身择了块糕点, 余光打量着他的这些女人。
每个人的坐姿都比往前放松了许多。
暗流涌动的较劲状态几乎不存在,也没有人会压着甜腻的嗓音同他攀谈。
他忍不住扭头环视一圈, 发现座位分布都变了。
这些天,皇帝莫名其妙地醉心诗书, 白天又要批阅奏折,已经大半个月不曾踏足后宫。
再一回来,这里竟然连格局都彻底变了。
从前皇后一派与皇贵妃一派泾渭分明,两拨人便是坐在一起也是遥遥相隔,绝不会如现在这样混成一团。
没有火药味,没有紧绷感,根本没有人压着杀气同谁打机锋。
皇帝这十几年看惯了后宫的明争暗斗,突然置身于和平到其乐融融的状态里,临时起身环顾好几次,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门。
这场戏看得他食不知味,还有些一头雾水。
散场之际,皇贵妃一眼望见起身欲走的贵妃,微微侧头笑了一下。
贵妃平日一向在皇帝面前装得斯文规矩,今天竟然公然恼了,半是嘟囔半是不满地对着皇贵妃小声道:“你笑个屁。”
然后扭头走了。
完全在状况外的皇帝呆了几秒。
“……?”
什么情况,贵妃那么要面子的人,今天居然不装知书达理了?
女主虽然恨皇帝,但仍被天道驱使着过来问安,心情复杂地问他是否喜欢那个香囊。
皇帝在走神,抽空还想了下。
香囊?什么香囊?
场外观察员柯同学如是道:“事已至此,男女主角的感情线已经稀巴烂了。”
系统:“普大喜奔,好事情。”
韩循烈眼见着妃嫔们一一来问安又离开,许久才看向元碧微。
“宫里现在这些变化,你知道原因吗?”
元碧微接不上话:“这……”
“贵妃怎么像和皇贵妃关系交好了?”
他又目光放空,不自觉地喃喃道。
从前,这两个人互相把对方当空气,再便是互相冷嘲热讽,偶尔还需要他左右讨好维护。
现在,她们像是把他当空气,虽然还在吵吵闹闹,但是有什么深层次的东西变了。
元碧微原本有许多话要同他说。
她记恨他一时兴起临幸自己,也怨他再也不来看自己,留自己独留深宫,退无可退。
此刻两人虽然距离很近,可竟然相对无言。
他在意的事情,她一无所知,两个人皆是陌路。
少女咬唇站了许久,像是有什么希冀不声不响地碎了,转身离开。
她没有行礼告辞,皇帝也并未在意,仍在怔怔出神。
这两位非当事人显然错过了很多劲爆消息。
自三月三出事,到半个月前容玉二妃被点了鸳鸯谱,宫里局势如万花筒一般变得错综复杂,而且充满了喜剧感。
贵妃那天臊着脸逃出天颐宫之后,有什么人设包袱开始碎了。
要知道,在这之前,人人敬她畏,仅有几个高门嫡女敢与她攀谈言笑。
玉贵妃既有太后庇佑,又是将军独女,虽然说话做事没有傲气,但气场太足,英气过重。
有些小家碧玉的姑娘被她一盯,生怕是自己做错了事惹得贵妃娘娘不高兴,说话都弱到像蚊子嗡嗡。
她威风凛凛这么多年,头一次从容皇贵妃那逃出来,突然便有种可爱凡人的样子。
大家心里清楚她与容皇贵妃并无私情,此刻却能大着胆子过去问安送礼,坐下来喝一杯茶。
然后愉快欣赏贵妃强装威严镇定的样子。
贵妃死活不认自己被燕佪给治了,更不承认燕佪这个鬼东西能把自己搞得心烦意乱,还得强行扭个笑容应付这些亲自吃瓜的王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