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你真要跨农学院了是吧!”
秘书不敢耽误杭州那边的公务,见周光赫凌晨两点还未上楼休息,假借带宵夜过去看望他,想问问定返程机票的时间。
“先生,您还不休息吗?”
周光赫身上的古龙水早已被烟草气味掩盖,目不转睛地盯着扑克牌面。
“我不困,你先睡。”
“那按行程安排,我订一下明晚回程的机票?”
周光赫此刻才终于回头,短暂回想了之后几天的事情。
“不急回去,再说吧。”
他逐渐觉得秘书烦人起来。
不仅是秘书。
发邮件提问的研究生,通知开会的系主任,赔笑陪酒的饭局,下周二的管理学课程,没有一样有意思。
每个人都很烦,成天纠结些无关紧要的屁事。
实在不行……请个病假在澳门呆满一个星期吧。
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也确实最近辛苦太久,该一个人清净几天。
运势忽高忽低,玩得周光赫逐渐忘了时间。
直到刚赢到手的一千万骤然输掉四百万,他才看了一眼手机。
『05:37』
吃个早饭,等会继续。
眼看着荷官又摆好一局,周光赫喉结滚动,不由自主地示意下注。
这把结束再去吃吧,还早。
同样是清早,施存玉的电话响了又响,大多是施家父母打来的电话。
柯丁讨厌商务应酬的环节,借着养病调理的托词把富太太们的电话都交给助理转接,手机很少有其他来电。
正如他先前猜想的那样,施母施父都在催促他给安排新的工作。
这家人已经从拥挤不堪的棚户区搬到了有电梯和佣人的中档小区,但从未满足过。
柯丁一度看见过两个梦境回忆。
柯丁的身体睡着时,他的意识存在于施存玉的世界里。
而施存玉的身体睡着时,双重意识会交错变化,化作或迷乱或真实的梦境,其中便包括苦主过往的深刻回忆。
第一个梦和周光赫有关。
结婚不久,他们去别的教授朋友家里做客。
周光赫下车时,一不留神被外卖员撞得满身咖啡,还好没有被烫到。
施存玉又紧张又担心,忙掏出纸巾帮他擦拭,亲眼看见昂贵的手作西服被毁了面料。
外卖员一看周光赫的穿着,再看那辆宾利车,吓得直接脸色惨白,连连道歉。
令人意外地是,周光赫不仅没有发火,甚至没有责备他逆行乱闯,仅是问他是否受伤。
外卖员受宠若惊,连连说自己没事,见他完全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鞠躬道歉后飞快离开。
施存玉见证全场,为周光赫的涵养感到吃惊。
直到外卖员彻底走远,男人才脱下西服外套,随手扔到垃圾箱里。
“你嫁入周家,一定要记着一件事。”
“不要招惹贱命,与这些人永远保持距离。”
施存玉一时间思路转不过弯来,目光都有些茫然。
周光赫看了一眼外卖员远去的方向,面露厌恶。
“他这一辈子能值几个钱?”
“这种阶层的人如果发了疯,破罐子破摔把你捅了打了,那才是真的血亏。”
施存玉如鲠在喉,许久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自己该为自身的‘阶层跃升’感到庆幸,还是为周光赫的深层袒露感到脊骨发冷。
第二个梦,便是深夜里施存金打来的电话。
施存玉睡眠不好,大学时常有静音模式的习惯,最初会漏接家里的电话。
哪怕他没有再花过家里的一分钱,哪怕连手机都是他自己打工买的老年机,回家以后还是会被施母一巴掌狠狠扇脸,肆意谩骂。
“你现在出息啊,赚了点小钱连你弟弟的电话都敢不接!瞧不起谁啊!”
“早知道那年冬天让你死在雪地里,就不该拿我和你爸的血汗钱养你!”
青年当时一直在哭。
“妈,弟弟在赌博,他是要我借钱,我真借不到了。”
“你弟弟赌博你不会劝几句?噢,你不想管他死活了是不是?”施母吼叫声极其尖利,像个疯狂的伥鬼:“你倒是跟他说说情理,至少帮他把债务还清楚!”
“金宝还那么小,要是被人找到学校去要钱,他还怎么过日子,你考虑过没有!!”
在那以后,他便没有手机静音的资格,即使是考试期间也要提前短信报备,还会被怀疑是在说谎。
深夜三点半,手机又急促响起,虽然只是振动也让施存玉触电般坐起来,生怕晚接一秒。
室友都在酣睡,有人不满地翻了身,似是抱怨怎么这个点还有电话。
施存玉顾不上穿鞋,光着脚拿着电话去了消防通道,冻得脚趾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