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小脸被日头照得白白净净,她本来和气地眯眼笑,和酒楼二楼,傅姚二人对上视线。
下一瞬,谢兰序见到罗刹似的,一脸慌乱恐惧。
小少年目光躲闪,低头,拿着吃剩下的纸袋子,假装扇风,其实是为遮遮掩掩,挡住面容。
傅洵、姚章:“……”
姚章好奇:“这是谁,你认识的人吗?”
傅洵:“我学生,”顿了顿,“多加看顾的那个。”
姚章:“……”
傅洵叫候着的小厮:“长明,昨日让你买的沙包,带着了么?”
长明:“带着了。”本来是打算先送去崇学馆。
傅洵:“你现在拿去楼下……算了,”他站起身,抚平袖子褶皱,“我和你一起。”
要是长明拿给谢兰序,她面上肯定收下,等他问她用上没有,她肯定会找理由,什么自己没收到云云。
不如他也过去。
……
昨日,兰絮是淋雨去找几个丫鬟的。
崇学馆的男学子,不准带丫鬟,丫鬟几个被拦在门外没得送伞,兰絮也忘了叫江之珩知会一声,等想起来时,就是对着傅洵了。
要命。
他最后那个字,显然就是听到她对他的调侃。
兰絮问系统:“他有什么毛病啊!明明听到了,为什么憋着不说!”
系统:“既然他看不起咱们,那咱们就发奋努力,莫欺少年穷!”
兰絮:“那你好好加油,我兰家能不能出个状元,全靠你了。”
系统:“嗯嗯!”
一个小系统没法考科举,但是,学到的知识一定会有用的,就像它以前学到的术法。
天道酬勤!
而傅洵一句话,让兰絮从悠闲地躺尸,变成提心吊胆地躺尸。
不过她也只提心吊胆一会儿,就想通了,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假期转瞬即逝,她应该及时享乐,其他的以后再说。
这么想着,兰絮打算今日看一日香艳话本,啥也不干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竟是谢玉君亲自登门。
谢玉君:“昨日上巳节下雨,好是扫兴,还好今日出了太阳,我们家在西城荔园开了场曲水流觞,你也同我们去吧。”
平日在崇学馆,谢玉君最照顾兰絮,这场曲水流觞,所有在崇学馆的谢家人都参加了,她不想落下兰絮一人。
此般好意,兰絮还真不好拒绝。
她只能深深看了眼话本,同谢玉君说了声,便换上一套象牙白色广袖襕衣,头上压金镶玉冠,一派富贵小公子穿着。
去荔园,马车要从闹市中穿过,谢玉君难掩兴致,下了马车,和兰絮一同看街景。
兰絮虽然出门时心情如丧考妣,可真见到明媚春日,天气晴好,一切生机勃勃,又觉得自己尸斑淡了点。
一路走下来,小公子手上就拿了四五样小食,兀自吃得开心,无忧无虑。
谢玉君不由一笑,谢兰序怎生小孩似的纯然。
看兰絮唇角沾了蜜粉,她令身旁丫鬟芳甸递手帕给兰絮。
兰絮接过:“谢谢玉姐姐。”
谢玉君突的想,她要是有妹妹,就要谢兰序这样的。
又连忙按下这个念头,怎么能把一个好好的小公子,想成女孩呢。
突的,丫鬟芳甸脚步停住,神色慌张。
大族姑娘家的丫鬟,从小在谢玉君身边历练,脸上不该如此藏不住事。
谢玉君皱眉:“芳甸,你怎么了?”
芳甸嘴唇嗫嚅:“我、我没事。”
明显就是有事。
谢玉君最不喜身旁人瞒着自己。
不远处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骤然穿过人群,朝芳甸叫嚷:“好你个贱蹄子,我不是说过别让我见你第二次?我打死你!”
这一声,顿时引起周围行人的视线。
身边丫鬟被人指着骂,谢玉君沉下脸色,兰絮上前,笑着说:“玉姐姐,我们找个地方吧?”
这下,谢玉君迅速冷静:“好。”
那婆子不要脸不要皮,可以大街上丢人,她作为谢家嫡长女却不能这般。
兰絮瞥了眼二楼,似乎有熟悉的面孔,妈呀。
她本来想抖去万灯楼的,只能改成拉着她们,避进万灯楼旁边的巷子里。
等那张狂的婆子没找到人,骂骂咧咧走了,三人纷纷松口气。
谢玉君看向芳甸:“到底什么事,你知道我的性子的,你若不说,我只能把你打发去别处。”
芳甸跪下:“玉姐儿,我错了,我说。”
原来一个月前,芳甸回家看望母亲时,无意间发现,谢玉君的父亲谢烨,竟然在外面养了一房外室。
谢玉君后退两步:“你说什么?”
芳甸哭泣:“玉姐儿,这是千真万确的。”
一开始芳甸也不敢信,偷偷跟踪一个月,谢烨果真干了这等腌臜事,也是那时,她被外室身边的婆子发现,差点被打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