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后,李明澜开始研究孟泽的服药事项:“你几天没吃药了?”
“今天不吃。”孟泽跟说顺口溜,“明天不吃,后天都不吃。”
她按下药方:“你给我试试?”
“不吃药。”他理直气壮。
“你擅自停药,当心将来上面、下面通通立不起来。”
孟泽站到沙发上,用身子挡住光,用自己的影子去囚禁她:“李明澜,你不要?得寸进尺。”
“高医生说了,她要?出国,没人管你。”
“你不是在管吗?”
“我是休假回国,我在公司大?把?事,难不成三百六十五天盯着你?”
孟泽一下跳下沙发,坐到她边上:“李明澜,你是不是要?跑?”
她别过?头,望着玻璃外?庭院的黑影:“什么跑?我是去工作。”
孟泽把?她的脸掰回去:“别工作了。”
她撇嘴。
“你不是要?我养你嘛,我养你一辈子。”他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捏成嘟嘟样。
可惜,如今的李明澜没有当年的婴儿?肥。
他用力,把?手?扣进了她的腮帮子里:“我实现了,我能养你一辈子。”
下巴被他扣着不放,她挣不开,她去抓他两鬓的短发,手?掌被毛发刺得发痒,她抚来抚去,用模糊不清的话说:“就你这样?”
他听不清,于是他放开她的脸颊。
李明澜拍自己的脸:“你哪天被骗光了钱都不知道。”
“你信不信,我再去一次高考,状元还是我。”
李明澜随口要?反驳不信,当年是他说的,他早忘了高中知识。
然?而,他从来不在成绩上夸海口。
他说状元,他一定会是状元。
孟泽:“你住进来,他也住进来,我们?一家三口过?日子,他不是错过?高考了么,我给?他辅导。”
李明澜“哈”一声:“你连我做的饭都没吃到,就想?一家三口?想?得美。”
拉勾承诺,不过?是短短半个小时前的事:“行,我吃药,等病好了,一顿饭,之后就是一家三口。”
“行。”她也爽快,“我苦练厨艺,一定令你刮目相看。”
“先?听着吧。”孟泽不是很相信。
想?起儿?子小时候冲着于骊竖的大?拇指,李明澜的憧憬燃起来了:“将来一家三口的饭都由我来做。”
孟泽听话地去服药。
李明澜再列一个服药的备忘录,在其上打个勾:“饭后出去走走,不要?只待在家里,生闷气,钻牛角尖。”
“我不气。”
“走,出去沾沾人气。”
“这里没几个人。”别墅区是清净之地。
“我们?要?去烟火气盛之地。”
*
李明澜把?孟泽拉到夜市。
何止烟火气,这里人山人海,吆喝的三轮车一辆挨着一辆,炒米糕、打奶茶、烧烤串、炖甜品,应有尽有。
李明澜也有多年没来夜市,她比孟泽还惊奇:“我早就想?逛夜市了,但是深仔要?读书,要?早睡,我没法拉他过?来。”
一辆三轮车的老板东张西望,把?锅炒得烧起火。
李明澜站在轮子边,终究不是十八岁,她不敢像当年那般馋嘴,只是冷静客观点?评:“嗯,真香。”
“你要?吃炒米粉?”孟泽站在她身后。
“老板把?锅抛起来了。”
他以为什么大?事,说:“我明天抛给?你看。”
“你怎么什么都会?”有高超的厨艺都不肯教她,真的好讨厌,“以后我来罗列菜色。”
“随便。”
夜市不只有摆摊的,转角的店门口坐着一个老伯,他往地上摆一副象棋,慢悠悠把?一个个棋子摆好,笑呵呵地说:“谁能解这个棋局,我付一百块。”
围观的人多了,李明澜也去凑热闹,她看不懂棋局,只是说:“深仔最近也在下棋。”
“哦?”孟泽还是在她身后,“是不是因为错过?高考,就心灰意冷了。”
“少来,我儿?子也是高考状元的料。”她对?这些棋局一窍不通。
孟泽却挤了上去。
有一人挑战,才走几步棋就败下阵来。
老伯又慢慢复原棋局。
孟泽凝神望着。
这下换成李明澜跟在他后面:“你要?去解棋?”
“我记一下棋局。”孟泽转头,“走吧。”
“这就记下来了?”
“当然?,我说了,我什么时候去高考,我什么时候都是状元。”
也许因为他服了药,说这话的他真有十八岁的风范,她用手?给?他扇风:“走路带个风呀。”
一路闻着各色小食的香气,李明澜嗅觉满足,却不是特?别馋嘴。
她给?他念叨:“以后来见见人间烟火气,就明白,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李明澜这天晚上没有留在这里过?夜,她新买的衣服都被李深拿回家了。
于是,孟泽又指着她:“我就知道你要?跑。”
“跑什么?我回家!”但她又不放心,“你一个人住有没有问题?”
“我没问题。”没有李明澜时,他觉得自己没有生病,他一个人住,一个人睡,一个人观日出,一个人赏花月,他正常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