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山河比病人还急:“药量的加减都得听医生的说法。”
“买药。”孟泽把药房递过去。
“我?不看?药方。你的那几盒药我都能背了。”谢山河转身去药柜拿药,他把药盒叠在手里,不给孟泽,“正好,我?沏了一壶茶。你以前都在黑漆漆的夜里过来,还?没尝过我?的茶。今天?坐一坐吧。”
孟泽站着不动。
谢山河指指茶几边的小方凳:“你是不是嫌弃大哥我?这里寒酸?”
“寒酸”两个字有点刺耳。“谢大哥,我?不嫌弃。”孟泽坐下来。
谢山河把药盒拍在柜台,之后也坐:“怎么?停药了?”
“人?太理智。”孟泽素来沉着不外露。奇怪的是,自从李明澜躲起来之后,他像变了性子,须得?外力才能把她压在心底。
谢山河小心翼翼地?说:“不然?呢?你还?想癫狂不成?”
孟泽舒展身子,长腿一横:“我?今天?砸了车。”他甚至想砸了姓姚的那个人?。
谢山河一抖:“什么?车?”
“豪车。”孟泽慢条斯理。
谢山河拍额头:“大兄弟,你真猛。”
“过奖。”
谢山河推过去一杯茶:“来,茶水去火。”
孟泽的嘴巴很淡,他品不出什么?味道,不过还?是说:“谢大哥的这茶不错。”
“大兄弟。”谢山河搓搓手掌,“你叫我?一句大哥,我?不能不管你。”
谢山河的爷爷和父亲都是医生。谢山河的成绩不行,只能开间药店,但他时时记着家中祖训——“医者父母心”。孟泽常来买药,谢山河把他当成自己的病号一样,问:“大兄弟,你住得?不远吧?总是独来独往的,你朋友呢?”
“没有。”
“不跟父母一起住啊?”
“一个人?。”
“以前见你风一样地?来,风一样地?走,难得?你今天?坐在这里,愿不愿意讲讲你的过往?”谢山河见孟泽饮尽了功夫茶,又?倒一杯,“我?比你长几岁,算是有点人?生经验。你要遇到什么?解不开的结,也许我?能帮上忙。”
除了和柴星星说过的几句,孟泽没有跟谁讲过他和李明澜。但也没什么?好讲的。“我?女朋友认识了一个阔少爷,跟人?跑了。”
原来!谢山河叹气。自古难过情关。
这时,里面传来一句:“哥,中药煲好了。”
谢山河回头:“哦,我?来。”
那声音又?说:“哥,我?自己可?以学着点。”
“你还?小,别烫着了。”谢山河急急进去,“山蝶,你出来,给这位大兄弟倒茶。”
名叫“山蝶”的女孩掀起帘子,才发现茶几边的顾客。她倒茶。听谢山河叫“大兄弟”,她则是唤声:“大哥哥,请喝茶。”
孟泽转眼。
小女孩十来岁,还?没长开,眼睛有点媚。
他的手指在杯子边点两下,不吭声。
小女孩退到茶几边,绞着手指,站桩似的。
谢山河出来:“山蝶,你给刘姨打?电话。说中药煲好了。她随时可?以来拿。”
“好的。”小女孩去打?电话了。
谢山河看?见孟泽的那杯茶,说:“这孩子,把茶水倒这么?满。”
孟泽问:“谢大哥终于请人?了?”
“她是我?堂妹。她有点事,从老家过来了,暂时住在我?这里。”谢山河笑笑,“她叫谢山蝶,我?们这一辈是排到山字辈。”
正说着,谢山蝶端着一碗中药出来,脆生生地?说:“哥,刘姨说一会?儿就来。”
之后,她坐在侧窗下的书桌做作业。
谢山河回到正题:“大兄弟,你愿意把事情说出来就好。不过啊,如果女人?真的喜欢钱,那也没办法。”
孟泽纠正:“她不是,她是被带坏了。”
谢山河摸一下鼻子:“你和她一起多久了?”
“快六年。”
谢山河没料到,孟泽这般花花公子的长相,竟然?这么?长情。
“男女的事啊,你跟我?讲就是找对人?了。说起来很简单,两个问题。”谢山河伸出两个手指,先?把第一个按下去,“你希不希望这个女人?幸福?”
“嗯。”李明澜就得?笑着才漂亮。
谢山河按下第二个手指:“她现在幸不幸福?”
可?幸福着呢。孟泽又?说:“她是被带坏了。”
没有答案其实已经给了谢山河答案。“大兄弟,切忌自欺欺人?。你希望她幸福,她已经得?到幸福,你的愿望就成了,有什么?好郁闷的。”
“不是。”孟泽坚持。
谢山河咳一下:“山蝶,你来讲一讲,这位大兄弟的愿望是不是成了?”
“是吧。”十来岁的小姑娘不懂这些,只是附和堂哥而已。
“我?算是看?出你的症结所在了。”轮到谢山河饮尽杯中茶,“你啊,钻了牛角尖。六年了,你如果睁眼看?看?其他姑娘,不至于沦落至此啊。凭你的长相气质,谈女朋友是分?分?钟的事情,怎么?就吊死在一棵树上了。”
孟泽的思路跟着谢山河的话跑了。
得?知李明澜做了流产手术,孟泽又?去翻了很多书。
她现在又?有男朋友,可?见她没有留下病根,的确是好事。
“勉强没有幸福。”谢山河苦口婆心,“天?涯何处无芳草,大兄弟,有点出息,我?们男人?不为情所困,你现在出去,说不定门外就有一个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