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和哥哥把她的过去说得辉煌,她都有了自己是神童的错觉,结果呢,绘画从来不是凭借吹牛,只一张画,她就被打回原形。
她自己笑自己:“我也算是泯然众人的神童了吧。”
*
夜里,李明澜做了一个梦。
四面的是白墙,但是上面贴满了训词,郭老师的名言,或大或小,横排竖列,密密麻麻的,将白墙模糊成了灰色、墨色。
梦里应该还有一个人。
李明澜去推墙,没找着人的时候,猛然发现角落里沉默的半个轮廓。
这就对了,她和孟泽两人一起听训,梦境才叫完整。
可这一个梦又不真实。
孟泽说,他要去上大学,而且是一流的名校。
李明澜诧异:“你为什么能考上名牌大学?”
“因为我是一个天才。”
掷地有声,宛如一道惊雷将李明澜从梦中惊醒。
朝阳未破天,窗外蒙蒙亮。
她睁了睁眼睛,又闭了闭眼睛,再也睡不着,轻手轻脚去洗漱。
没有吵醒父亲和母亲,李明澜换上了校服,一大早就出门了。
校门口的书店陆续开门,其中一家竖了一个英语周报的牌匾。
这条街上的几家书店,这里店面最小,但老板娘有一手漂亮的好字,中英双语,飘逸洒脱,生意极好。
“来一份英语周报。”李明澜刚吃完嘴里的包子。
“今儿个这么早。”虽然学生们来来往往,但对于?*?长相出挑的人,老板娘过目不忘,她常常见到这个漂亮女孩踩着学校的铃声进校门。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李明澜言不由衷。
冷风撞到路旁的树,风势向上搜刮着树叶,哗哗直响。
这一次李明澜的刘海剪得比较碎,散乱地贴在额头,她拨弄几下,又被吹乱,她自言自语:“梅超风也不过如此。”
她捧着英语周报,差点撞上前方一人。
巧了不是,这就是昨天她梦到的那一位。
现实和梦境不一样,孟泽目不斜视。
李明澜低头见见到报纸上的英文诗,抬眼看他。
孟泽颈后的头发剃得很干净,他穿得比较薄,领子也不高,露出修长的颈,再向上,是他层次渐变的头发。
对比之下,李明澜立即理了理自己的乱发:“孟泽同学,早上好呀。”
他一声不吭。
“你将来的人生规划是不是当一个哑巴?”
“……”他的沉默仿佛是默认。
她没再说话。
孟泽的耳边安静下来,以为她已远去。
然而,一个女同学冲着这边喊:“李明澜。”
孟泽拽了拽书包的肩带,真是噩梦一样的三个字。
李明澜扬着高高的调子:“早啊。”
*
早读课上,李明澜看完英语周报,将其中那首诗读了好几遍。
她仰仰头,又低下去,来回几遍,终于背下了这首诗。
第一堂就是英文课。
杨老师讲解昨天试卷上的科幻类阅读文章。
李明澜心不在焉,转头向着窗外。
树上绽放的新叶小巧、柔软,连叶子都是透明的,浮着翠绿的光。
李明澜喜欢春天的绿,生机盎然,她觉得夏季的深绿如同一个长大的证据,历经风霜。
春天,纯爱时节。
“李明澜同学。”杨老师直接点名,“你来背诵一下昨天课本上的阅读文章。”
科幻,还是一篇和数学相关的硬壳文章,李明澜肯定背不出来,但是被点到名,她又站起来了,要读点什么呢?她索性把英语周报的那首诗念出来。
她念到某个句子,脑海里突然晃过孟泽的脸,想着想着,把这首诗完整背完了。
杨老师皱皱眉头,再看坐在李明澜后面的人。
他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先坐下。”杨老师目光犀利,“孟泽,你能不能简单概括一下李明澜刚刚背诵的大致内容?”
李明澜侧了侧头,用余光扫着孟泽。
他直截了当:“听不懂。”
前面有谁发出了笑声,等着看孟泽好戏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杨老师厉声:“上课要认真听讲。”
孟泽:“是。”
李明澜冲着他眨眼睛。
他不想猜测她的意思,生怕自己和她有默契。
她又玩起了纸条招数,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