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更瘆人的,是男人此刻的表情……
魔鬼、毒蛇、蝎子——女孩在他脸上同时阅读到这些画面。
“小鬼,是谁教你杀人的?”他一把捏住她细软的喉咙将她提起来。
金果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她感觉到死亡逼近,使劲蹬腿踢他。
徐司前丢开她,俯身将凌霜从地上抱出去。
“咣当——”刀刃被皮鞋铲飞。
金属撞击声,点亮了楼道里的声控灯。光线倾泻进来,男人的影子被拉拽得很长,像电影里的黑无常。
影子停下,同她说话:“小鬼,你该庆幸她活着,不然你刚刚也死了。”
女孩拼命喘气、咳嗽,汗水浸透衣衫,浑身发抖。
太可怕了……
过了五六分钟,她才恍然回魂,连滚带爬冲回房间。
这时,远处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警察来了……
还有段距离,暂时没到楼下。
她抱起东西,飞奔下楼,一头扎进幽暗的地下室。
她大口喘着气,大脑缺氧,有点想吐,心脏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耳朵警惕贴在潮湿发霉的墙壁上——
她听到了脚步声。
来了两个人,上去又下来,其中有个人在接电话:“去医院了吗?我马上到。”
确定他们暂时不回来,她把电筒放下,爬到里面去找那黑黢黢的影子。
“妈妈,警察找过来了,这里不能再住,得换地方。”
女人目光呆滞着,没有第一点反应。墙壁上滴落的水珠溅到她嘴唇上,她觉得有趣,笑嘻嘻伸舌去舔。
“这个不能喝的。”女孩伸手阻拦,“快吐出来。”
女人根本不听她的,仰着头等雨珠再次滴落。
“你要喝水是吗?”她从背包里找出水壶,擦干净递过去。
女人不高兴,用力将她推开,水壶滚落在地,里面的水洒落干净。
女孩没绷住情绪,抱头哭泣:“妈妈,你什么时候能醒一醒?我们现在很危险,你到底知不知道……”
女人依旧仰头舔着水,嘿嘿嘿笑着。
金果蜷缩在那里哭了很久。
等情绪宣泄完,她从底下爬出去,往外看——
外面还有好多人,现在还不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母亲李敏受不了光刺激,她得就近找个地方。
过了十二点,地面终于没人再活动。
金果从地下钻出来,穿过花丛去附近楼栋找空的储藏室。
还好,这样的地方不难找,她把东西放下,回来接母亲李敏。
路灯还亮着,金果用衣服把女人眼睛蒙上,低声说:“我们要玩捉迷藏咯。”
女人觉得好玩,也跟着说:“捉迷藏。”
*
赵小光还没来,徐司前留在病房里暂作照应。
金果给凌霜喝的不是毒药,而是镇静类药。
药物作用,加之感冒高热,凌霜一直在睡梦中断断续续说着胡话,她声音很低,像是在啜泣——
徐司前走近,终于听清她在说什么:“哥,哥——好多血,好多,哥,你别死,呜呜……”
高烧让她脸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红,皮肤很薄,眼泪不断从眼角滚落,滑向耳侧,打湿鬓角。
他注视良久,缓慢探手过来,想替她把眼泪擦掉……
却在某一瞬间,猛地缩回指尖——
因为女孩突然在梦里喊了一声:“周浔安……”
北侧楼道里响起说话声,是赵小光他们过来了。
徐司前转身,穿过病房南边的连廊,避开赵小光和秦萧走出去。
秦萧先进门,远远在窗户里瞥见一抹高大身影。
他做法医久了,解剖过无数无脸尸体,他更喜欢用骨骼记忆人,每个人的骨头不一样,骨头从不撒谎。
这具骨头,他见过,只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可他以前并不认识徐司前。
赵小光瞧见凌霜躺在那里,急得嗷嗷大哭,他抱着凌霜的胳膊使劲摇晃:“老大,呜呜呜,都怪我,我要在你身边就好了,哪会让你受这种罪。”
赵小光力气太大,凌霜被他摇醒,哑声道:“赵小光,你干什么啊,哭丧呢?”
“老大!”赵小光立即转悲为喜,高兴道,“你醒啦?”
“再不醒,你鼻涕都要滴我膀子上了。”她试着坐起来,但没什么力气。
秦萧过来细心替她调高靠背。
“谢谢师兄。”
秦萧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叹一声:“怎么烧成这样?”
“没事,这是感冒,昨晚家里的空调突然性情大变……”
她话没说完,秦萧在她脸颊上拧过一记,打断道:“上次和你说过的话,又忘记了,单人不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