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心中已经有了判断,她扭头冲赵小光说:“问完了,走吧。”
杨波还沉浸在高压中没缓过来,面部肌肉有些抽搐,见他们要走,才略挤出个笑来。
别克车倒出去,回到大路上。
赵小光迫不及待发问:“老大,怎么说啊?”
“杨波撒谎,派人盯着他,再派人去调查一下他那个老乡郑伟。”
“你怎么知道杨波撒谎的?”
凌霜反问:“刚刚我们车怎么停的?”
赵小光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哦,我懂了。”
车头朝里,驾驶室也在里面,suv车顶高,夜里光线差,看守棚的位置相对低洼。杨波个头不高,根本看不到车子里面那一侧,所以他在撒谎。
“那现在个徐司前是不是可以排除嫌疑了?”
“未必。”凌霜胳膊支着脑袋,倚靠在车窗上,指尖在太阳穴处轻点。
杨波会冒险上交钱包,说明徐司前当天晚上必定在那里出现过。
时间、地点过于巧合。
即便他不是凶手,也很可能和这桩案子脱不了干系。
她目前怀疑他是张清苗的神秘男友,但没有充足证据。那个男人心思缜密,滴水不漏,很难对付。
“现在去哪儿?”赵小光问。
“交警大队。”
“我以为你要现在回去审徐司前。”
“先晾一晾。”不是说没有视频证据么,她现在去给他找点。
凌霜打了个哈欠,看向窗外,香樟树丫震颤。
起风了,大雨临近。
*
晚上九点,凌霜带着搜罗回来的证据,掀门进入审讯室。
这次她有备而来,气场更足。
徐司前还保持着她走之前的那副姿态,背陷在座椅里,手指交叠,表情松弛,不像狼狈不堪的嫌疑人,倒像是在等她汇报工作的老派领导。
“凌警官,证据找到了吗?”他用那狭长漆黑的眼睛看着她。
“当然!”她抱臂走近,居高临下看他,毫不示弱地睥睨过来。
“我说的是直接证据。”徐司前面色沉静。
凌霜掂量着手里的优盘,冷笑出声:“我调取了案发当晚的行车录像,你的车在九点十分出现在案发地附近。”
“凑巧而已,经过那条路的人都是杀人犯?”
“可是你在案发地附近弄丢了钱包。”她松开手臂,俯身,掌心摁住他面前的桌板,“一次叫巧合,多次叫精心策划。”
徐司前仰头,看着女孩俏丽的脸颊,勉强同意:“好,那我的动机又是什么?”
“泄.欲!”她直勾勾看着他,漂亮又凶,一缕长发散落到他面前。
“泄.欲?”他眯着眼,玩味地咀嚼着这两个字,一把捉住她放在桌案上的手,猛地将她拉至近前,鼻尖蹭着她的发丝擦过去,气息停在她脸颊极近的地方。
“是像这样吗?”男人说着话,呼吸牵引着脆弱的发丝不断往她脸上拂,痒意密密麻麻。他没碰她,却比那更暧昧。
凌霜抽回手,照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赵小光见势头不对,立刻冲进来待命。
“老大!你没事吧?”
“……”凌霜脸蛋通红,气势汹汹,像个随时要炸掉的河豚。
徐司前重新靠回座椅,敛眉微笑,声音低沉:“凌警官,我追求女人,不需要用下三滥的手段。如果我想,那并不是什么费力的事。”
凌霜“砰”地一声摔门出去。
赵小光想追出去看看,又找不到人来换他,急得团团转。
凌霜去了洗手间。
她心里有气,摁洗手液都像在撒火,泡沫一堆堆落下,她使劲搓动手腕、手背,一遍又一遍冲水。去现场查看尸体回来,她都没有这么洗过手。
待甩干水珠,她抬眉,在老旧的镜面中,看到一张绯红色的脸蛋,猛地怔住。
刚刚那短暂的触碰,让她想起一个人。
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周浔安。
转念,她又觉得这是一种亵渎,那个人绝对不会做出这种登徒子行径。
他只牵过她一次,手心紧张到冒汗,耳朵通红。
那是她和他最亲密的一次触碰,之后不久他就在游船事故中失踪了。
凌霜用冷水冲过脸颊,将长发拨至耳后,长长吸进一口气,缓步回到审讯室。
赵小光见她回来,主心骨回归。
“老大,现在怎么说啊?还审吗?”
“放他走。”她说话时,视线刻意避开了徐司前。
“啊?这就放了?”不是说还有嫌疑吗?
一直沉默的徐司前忽然开口道:“既然没有证据认定我犯罪,依照相关规定,你们得送我回家。”
凌霜冷淡道:“可以。”
徐司前略抬下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很淡地笑着,口吻有些坏:“凌警官,你送我,否则我不走。”
赵小光觉得他肯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反复动土。
正想替凌霜拒绝,却听见女孩说——
“好,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