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双腿蜷缩得像一只虾米,头埋在双膝之间,无助而痛苦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静止得如同死去一般。
众人一窝蜂地冲了上去,而应宁却突然背过了身。
剧烈的抽搐,以为,看不见,便能将一切悲伤和绝望独自承受。
-
后来谢陆言被紧急送回医院。
那一刻,大家的心都悬了起来,所有人聚集在病房外,焦灼地等待,担忧着任何可能的意外。
经过医生们的仔细检查,终于确认他的身体并无大碍,众人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然而,尽管身体无恙,谢陆言却始终没有醒来。
医生们对此也感到困惑,无法解释他为何迟迟不醒。这时应宁的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谭韵泠坚决守护在谢陆言的病床前,寸步不离。她不让任何人靠近,即使是应宁也不例外。
谈雅更是守在病房门口,坚决地阻止应宁进入。
应宁那段时间无法进入病房,只能孤独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她几乎每天都频繁地前往医生办公室和医生探讨阿言的病情,或者到了半夜,便向她远在美国的导师打电话求助。
她就坐在走廊里,整天整夜抱着笔记本电脑,不断查阅资料,寻找一切可能的治疗方案。
饿了就简单吃点面包充饥,不过小楼和阿坤那时候一直陪着她,也从没让她饿着。
其实她那时候也很怕,怕自己预感成真,怕阿言再也醒不过来,或者突然在睡梦中离开,每当她抬头望向监护室的玻璃,看到阿言的心跳监护仪上平稳的曲线,她的内心才会感到踏实一些。
那时候,尽管阿坤和小楼对谭韵泠的做法不满,但考虑到谭韵泠毕竟是阿言的妈妈,再加上谭韵泠的精神状态那会儿也挺可怕的,两个人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应宁对他们说:“没事的,我就在这里守着他,看着他就好。”
谢陆言苏醒的那天,应宁正和小楼在楼上探望奶奶,阿坤气喘吁吁地跑来,兴奋地告诉她:“阿言醒了!”
应宁与小楼即刻飞奔下楼,抵达病房时,那里已被医护人员围得严严实实。
谢陆言刚刚睁开迷蒙的双眼,正接受医生的例行检查,谭韵泠在谈雅的搀扶下,泪眼婆娑地守在一旁。
场景略显奇异,阿言目光游离,未发一言,仅是眨了几下眼睛,仿佛在适应周遭的一切。
直至医生收起听诊器的那一刻,他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名字:“妞妞。”
谭韵泠连忙回应:“阿言,我是妈妈,你——”
然而,阿言似乎并未听见他妈妈的话,目光转向天花板,又一次艰难地呼唤:“妞妞。”
“谁是妞妞?”医生疑惑地询问。
应宁一听,毫不犹豫地拨开人群,急忙向床边冲去。
然而,她的脚步刚停在床畔,手尚未触及阿言,就被谈雅用力推开,冷冷地命令她离开,不允许她触碰阿言。
正当这时,原本迷糊的谢陆言仿佛瞬间清醒,他奋力举起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推搡了谈雅一下,那动作带着孩子般的倔强,差点让谈雅踉跄跌倒。
“坏女人!”他稚气未脱的小脸满是愠怒,转瞬间,视线落到了一脸愕然的应宁身上,随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轻柔地扯住了她的衣角,细声细语而又满含幸福地唤了一声:“妞妞。”
应宁惊呆了,心中满是难以置信,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这时,谭韵泠焦急万分地冲上前,紧紧抓住谢陆言的手,泪如泉涌:“阿言,你怎么了?你还认识我吗?我是妈妈,你的妈妈啊!”
然而,谢陆言只是困惑地望了谭韵泠一眼,旋即又愤怒地甩开她的手,再次紧紧拉住了应宁,仿佛要将她紧紧拴在自己身边,并对着谭韵泠重复道:“坏女人!欺负我妞妞!坏女人!”
坤子和小楼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大脑同时嗡的一声,天灵盖都麻了!
而一直在旁看戏的许一琳终于按捺不住,捂嘴惊呼:“天哪,他是不是傻了!”
应宁身形一滞,随即俯下身,轻轻握住他的手,泪光在眼中闪烁:“阿言,你知道自己是谁吗?告诉我,好吗?”
她的声音温柔而颤抖。
谢陆言依旧紧紧抓着她的衣角,仿佛那是他最后的依靠。面对应宁的询问,他显得格外温顺,但眼神中的迷茫未曾消散,轻轻摇头后,又朝应宁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应宁的心沉到了谷底。在他还没醒来时,她最大的恐惧就是担忧他癔症再次发作。
与医生的每一次交流中,她都不敢排除这个可能性。为此,她私下查阅了大量资料,了解二次发作的可能症状,轻重如何。因为首次发作时,他完全失去了对周围人的记忆,甚至失去自我,所以这次她已经做好了他可能会失忆的心理准备。
然而,眼前的状况超乎了她的预料,甚至比她所能想象的更加复杂。
医生经过仔细诊断后,确认了谢陆言的病情复发了。癔病复发会呈现两种极端的趋势:过度封闭或过度依赖。不幸的是,谢陆言现在正处于后者的情况,他几乎忘记了所有人,也忘记了自己,却唯独对应宁念念不忘,而且极度依赖她。
谭韵泠听到这个消息后,震惊得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