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想着怎么收拾刺史府西院离间女儿女婿的妾室,从头到尾却没有打算过找女婿聊什么。男人都一个样子,上了心,不等着他自己腻,是不可能放手的,除非这个人消失,没了想头,过一段子,再有了新人,管你天香国色,也扔在脑后去了。
冯敏的肚子到了八个月,李夫人朝蒋夫人举荐了两个稳婆,说是云阳城有名的。蒋夫人自己派人去查了,果真有本事,据说每个人手里接生的婴儿都上千呢,再把人叫来一问,妇女的事情说的头头是道,还给蒋夫人解决了一个妇科上的小毛病,看过冯敏的肚子,异口同声说是儿子,哄的蒋夫人喜笑连连,当即给了订金。
回去的路上,春梅扶着冯敏,肚子越来越大,坠着不舒服,只有挺着走才感觉轻松一点。树叶开始凋敝了,秋风吹着人很舒服,在水池边坐了一会儿,看水里鲜活的游鱼,歇的差不多,抬手叫春梅拉她起来,一双比春梅稳当有力的手轻松将她扶起来,伴着来人低沉的责怪,“石头上多凉,好歹叫人回去拿个垫子,再说离水那么近,不小心滑下去怎么办?”
这人是越来越啰嗦了,她才不想照他说的出门带一伙人呢,又不是去干架,而且这水池子才到膝盖,滑下去爬起来就是了。瞄到在一边笑嘻嘻的春梅,冯敏决定当耳旁风,“又是从城外回来吗?”
前些时候听他说要出城布置几个了哨地点,距离云阳不远的地方还能每回来,越往西越远,这次出去已是四天,“嗯,能在家里歇两了,等我忙过这段子,等你生产那几天我就守在家里,陪你。”
冯敏心下微软,刚刚进府的时候,她其实更倚重公平公正的蒋夫人,有个什么事情总想着找上院,不知不觉间,在蔡玠积极的攻势下,他的形象在她心里被动的可靠高大不少。她一面为他的周到安心,一面难言地忧愁。
春梅适时地插话,“那样就好了,今来了两个好有经验的稳婆,都说姨娘怀着男胎,夫人特别高兴。”
蔡玠冷淡道:“是吗?”
那语调表情,怎么感觉不高兴?春梅抓抓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吐吐舌头跟上前面快走远的两人。
慢悠悠从花园逛进去,路过东院门口,春鸢开门出来,抬眼便笑道:“大爷回来了?早上奶奶还在念叨呢,奶奶病了这几,心情正不好,看见大爷,这下该能开怀不少了。”
蔡玠没说话,冯敏主动松开他的手,“你去吧,我先回去了。”
蔡玠也没纠结,将她还没有完全抽离的手捏了捏,“晚上我过去,等我吃饭。”看着被春梅扶着离开的冯敏,扭头看了一眼东院,眉心微蹙,躲是没有法子的,他抬步上去。
春鸢松口气,笑着走在前面,招呼芳上茶,又亲自去拿衣裳,蔡玠抬手制止,“不用了,等会儿我还要出去。”外面还有些事情要交代,不能拖延。
柳嫣听到这话,幽怨冷笑,“你现在是见都懒的见我了?”
“之前给你推荐生子药的那个巫医,给城西一家富豪的小妾用养颜药,把人脸敷坏了,正在衙门吃官司呢。”
是说她有眼无珠轻易上当受骗吗?柳嫣有点难堪,脱口而出,“你多大的本事,想整治什么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就别跟我面前作怪了。”
蔡玠脸色沉了沉,看她病歪歪的,只是不好再说什么。春鸢却快吓死了,奶奶胡说什么呢?衙门里审案子的县太爷是她爹啊,这怎么能随口中伤大爷,虽是口不择言,到底有些不讲道理,擅作主张插话道:“说起来,再有半个来月就是奶奶生了,去年在庄子上过倒有意思,为了这桩事奶奶也该把身子养起来,前儿夫人还说府里许久没热闹,该寻个事玩一玩。”
蔡玠顺口道:“若在家里过,叫人去如意楼订几桌席面,银子挂在前院书房。”
春鸢笑道:“大爷难不成就送几桌席面打发了奶奶不成?往年总是各种首饰,今年不如叫奶奶自己挑一个,更有意思些。”
气氛总算松快了,春鸢也看出来大爷一点也不想聊不愉快的话题,就指望奶奶顺着台阶下来。蔡玠也望向柳嫣,除了他的心,他从未对她吝啬过任何东西,柳嫣轻咳两声,顺气道:“我要你遵守约定,等孩子生下来就送她走。这就是我的生辰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