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万事皆可避,有一件事却是避不开的。
那就是前往太学进学。
先前夫子难得心慈,见她们在行宫待了不久时日,落下了课业,便将大考的时间往后推了一个半月。
谢卿琬原先想着时间还早,远来得及,便不紧不慢地复习,也不太着急,结果等到临近考试的时候,才突然发现,时日所剩不多了。
可偏偏在她准备抓紧时间学习的时候,身体上的悄然变化,让她的精力骤降,难以为继,原本一个时辰可以完成的功课,现在往往要两个时辰。
甚至时不时出现她打着呵欠复习功课结果不小心睡过去的窘状,每当她从昭阳殿书房的桌子上醒来,总是不免深深懊悔,但却又对这种现状无能为力。
真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这种异样,也一并延续到了白日上课的时候,就连向来比较迟钝的谢槿羲都发现了谢卿琬的不对劲,有一次课间,皱起鼻子,主动问她:“你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是精力不济的样子?”
“从前虽然你和我一样,有时候趁着夫子不注意,偷偷躲在下面睡觉,却也不是现在这般,节节课都犯困,而且——”
谢槿羲露出夸张的神色:“这可是考前了诶!以前每次大考之前,我们哪次不是争分夺秒,一刻钟恨不得当成两刻钟来过,生怕时间不够用,再多的困意也没了。”
“毕竟若是考不过,传到了父皇的耳里,我们怕是都得挨训,父皇再心念一动,给我们加派几个专职监督辅导学习的夫子,每天上学下学盯着,不学懂不背完不许下课,那岂不是彻底完犊子了。”
谢槿羲神情紧张地靠近了谢卿琬些,用手攥住了她的衣袖:“要清醒啊,姐妹!最后的时间了!坚持下去就是胜利,千万别功败垂成。”
她之所以这么替谢卿琬着急,无非是怕建武帝到时候大手一挥,给谢卿琬派夫子的时候,顺便也给她一起派了,那她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谢卿琬也很想清醒,听到谢槿羲的话后,当即用力地摇了摇头,甚至还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打起精神,看向书本。
可才坚持了不到两刻钟,她就又感到一股缠绕在她身侧,挥之不去的困意,重新席卷而来。
她确实想集中精力,但她发现这对于如今的她来说,真的有些难。
从前她是想故意摸鱼偷懒,而时常一副倦懒的样子。
可如今她却是尽力想学,却觉得哪里都提不起精神。
勉强捱过了下午之后,她满怀愧疚地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回去以后,摊开书本放在案上,却毫无头绪,却想越不是回事。
到了最后,她还是决定去求助谢玦,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在他面前至少清醒些。
……
听见外面传报谢卿琬来了,谢玦拿着折子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他突然想起了前些天她的异样,自那以后,她就时常借口学业繁忙,很少与他见面。
如今,却忽地又主动过来找他了,想到此处,谢玦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东宫向来对谢卿琬不设防,如此功夫里,她已走到了书房门口,谢玦抬眸望去,眸光先在她身上定了一瞬。
不为别的,主要是她今日的穿着,看起来格外的突兀。
此时正是夏末初秋,天气还留着余热,尚算不得转凉,路上行人多是轻薄衣物,谢卿琬今日却穿了两层。
虽说衣物的料子,都是上好的丝绢,不会太闷,但这般穿着,实在很难见到。
尤其,她里面一层捂得严严实实,外面的一层却宽松飘逸,将她的身形虚虚隐在里面,看得不太真切。
在谢玦心怀疑虑打量之时,谢卿琬已走到了他的面前,她今日看起来尤显得有些怯生生,小碎步走上前来,低低地喊了一声皇兄,直到他应下,她才小声问道:“皇兄今日有空吗?”
谢玦向来是对她有空的,此时,他干脆放下折子,将笔山推到一边,看着她,微微挑眉:“自然。”
闻言,谢卿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松气与紧张并存的神情,这让谢玦看得很是新奇,忍不住轻轻敲击桌面:“在我面前,有何难言之隐?”
谢卿琬这才道:“皇兄……你知道的,太学马上要大考了,拢共也没有几天复习时间,唉,再不努力,怕是过不了了,届时岂不是给皇兄丢脸,如果……如果皇兄你有空的话,能教教我吗?”
说罢,她叹了一口气:“唉,也不知怎的,这几日白日在太学,感觉都学得不太好,没有理解透彻,又听夫子提起过皇兄出阁前在太学的美名,便想着来麻烦你了。”
谢玦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认真听了半晌,才知不过是这种举手之劳之事,忍不住失笑:“这怎么算麻烦,你带了书么,先坐下吧。”
谢卿琬一边小心翼翼地坐下,一边探头朝他那边看了一眼:“皇兄,我不会影响你看折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