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的话, 明灿先是仓促地收回视线,正儿八经坐在沙发上。
没过多久,她又悄悄扭过头, 视线跟着池潇, 看到他走到靠墙的柜子前面, 打开柜门, 取出一个硕大的物件。
这一刻,明灿迅速扭回头。
是琴盒。
不出预料的礼物,却让她没来由的, 有些紧张。
脚步声从身后慢慢绕到身前, 闲庭信步似的, 停在明灿面前。
白色的三角琴盒,侧边印有她的英文名,灯光下反射着莹润的色泽。
池潇将琴盒轻轻放在茶几上,打开,露出静卧在其中的一把深琥珀色小提琴。
木料应是陈年的波西米亚枫木, 生有自然的火焰纹,漆面细腻光滑, 轮廓优美流畅,琴弦与琴码严丝合缝,乍一看,竟不输大师之作。
明灿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明知故问:“这也是你亲手做的?”
“嗯。”池潇说, “很久以前就想送你一把亲手做的琴。”
只不过,那时候的你并不想要。
明灿翘了翘唇角:“手艺不错嘛。”
池潇很谦虚:“还行。”
明灿人还坐在沙发上, 双手把琴盒抱进怀里,指尖拂过提琴面板, 笑:“算你识相,还知道送我礼物。”
“我是傻子么?”池潇闲散地坐在沙发扶手上,低眸看着她怀里的琴,说,“那天在琴房,你突然提出要互送亲手做的礼物,然后又问我你的琴怎么样,还当场拉了一段,我想不会意都难。”
明灿怔住,差点忘记了,这人的智商非常够用。
根本不像她想象的那么迟钝。
虽然她那天的所作所为,确实就是为了暗示他送她琴,但是被他明晃晃地搬到台面上,明灿脸上有些挂不住,不满地斜了他一眼:“要不是你撒谎在前,隐瞒之前想送我琴的事儿,我何必绕这么大一圈?”
池潇:“我那不是,怕你不喜欢。”
“我哪里不喜欢了?”明灿刚说一句好话,脸一热,转头又傲娇地骂,“有眼无珠,不识好歹。”
“是,都是我的错。”池潇痛快地认下了,“不过,我还有个问题。”
明灿:“什么?”
池潇:“你是怎么知道我做了小提琴要送你的?”
高中那场告白已经过去很久,后来她连他和她告白过都忘记了,怎么会对他要送她什么礼物还记得那么清晰?
事已至此,明灿也没必要隐瞒了:“我前阵子去看望乐汀老师了,是她和我说起你,还有一些小时候的事情,我就猜到,高中那会儿你应该打算送我小提琴的。”
池潇闻言,极缓慢地点了点头。
印象里,乐汀老师记性很差,多年以前池潇曾向她打听明灿的名字,结果乐汀老师根本不记得明灿中文名叫什么。
思及此,池潇又问:“乐汀老师对我印象这么深,主动和你说起我做小提琴的事儿了?”
“……”明灿喉咙梗了一下。
不是很想告诉他,是她主动向乐汀老师打听的,乐汀老师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问那么多干嘛。”明灿闪烁其词,“总之,你想送的礼物终于送出去了,你就偷着乐吧。”
何必偷着乐,池潇直接被她逗弯了唇角,笑意放肆地说:“我还有个问题。”
明灿:“你问题怎么这么多?”
池潇:“你既然见了乐汀老师,咱俩小时候的事儿,你应该也想起来了吧?”
明灿:“嗯。然后呢?”
池潇目光落下去,扫了眼她怀里的琴,又抬起来看她,堂而皇之地道:“我兑现了我的约定,你呢?”
明灿:“……”
她差点忘了这一茬。
“你这琴虽好,但也不值八百万。”明灿骄矜地说,“不过,我明灿说到做到,等我什么时候有闲钱了,自然会付给你。”
池潇:“具体是什么时候?”
明灿:“你缺钱啊?”
“不缺。”池潇说,“这不是,怕你跑了。”
“跑不了。”明灿没好气地说,“学长,你当年和我表白的时候,也打算送出小提琴就问我要钱吗?”
池潇摇头:“那时候你又没想起来。”
没想起来小时候的约定,就可以白送她。
想起来了就要付钱是吧?
明灿又气又好笑,真想把琴往前一掼就不要了,可是又舍不得。
她低头,把琴盒合上,拉紧拉链,抓着背带挂到肩上,公事公办的样子:“东西我收了,钱先欠着,还是你没见到钱就要把东西拿回去?”
“你收着吧。”池潇一脸好说话,很快,话锋一转,“可是八百万不是个小数目,你欠着,我得拿点利息。”
真不愧顶级商业集团的大少爷,在商言商,一点亏也不能吃。
明灿语气凉凉地问:“你要什么利息?”
话音落下,她抬起眼,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落到她头上,不轻不重地揉了揉。
顷刻,池潇抽回手,很轻地笑了下:“收到了。”
“新年快乐。”